“大王......”所有人纷纷涌前关切。
高欢拭去嘴角血痕后,强撑继续说道:“如今孤病势危笃,只怕撑不了多久......”
“大王洪福,不该说这样的话啊!”斛律金脱口,纵然帕上血痕醒目。
高欢摆了摆手:“孤的身体,孤自己知道,如今孤欲委任孝先,镇守邺都,诸位以为如何?”
斛律金、韩轨等人纷纷点头:“知臣莫若君,孝先定然不会辜负大王。”
段韶垂下头,从来少哭的他,竟也抽泣起来。
高欢招了招手:“孝先,进来前。”
段韶快步走近,双膝跪在高欢面前,高欢侧歪着身子,凑近段韶:
“昔日,你父亲与孤共辅王室,才建此功业,如今孤病了,只怕难以痊愈,日后,你要好好辅佐世子,完成大业。”
段韶泣不成声,俯身跪地:“孝先誓死效忠大王,效忠世子。”
帐内灯火彻夜通亮,陈元康匆匆出营,唤来函使:“八百里加急,让世子急赴军所!”
武定四年(公元546年)十一月庚子,高欢大军悄然撤营班师返还。
秦姝勒马驻立,凝视营帐火光良久,直至余烬成黑。
随即策马近至大冢之前,草草架起的石碑无一字铭刻。
翻身下鞍后,便解下悬在马侧的酒囊,对着石碑躬身三拜,将酒液沿着碑基缓缓倾倒。
“东线大军已退,未料第一位来凭吊亡士的,竟是位女郎。”身后突然传来的声音,引得秦姝回首。
只见青烟缭绕的残垣间,一鹤发童颜的老者牵着一条毛驴,着一素白道袍徐步走进,不染纤尘。
秦姝疑问道:“老仙人,您是城里的人?”
“非也。”老道广袖轻拂,遥指城门:“玉壁城门还得紧闭三日”
话语间步履飘忽,已至碑前,袖中滑出三支线香,不见火折却自燃出烟。
“贫道,同你一样,前来凭吊一番。”
持香肃立须臾,不拜不躬,便将香炷插入焦土。
这一幕令秦姝悚然一惊,不自觉闭目甩头,在开眼帘,老道负手躬身,面庞几乎贴到自己眼底,嘴角噙起的那丝笑却甚是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