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姝……你真是乱我心啊!”高澄抬手去抢,却被秦姝横手挡下。
“子惠哥哥,你最初不都定下了的接纳流民吗?”
“先前未及细思!”
高澄有些不耐烦,这些事本不该她一个女子插嘴,全当是秦姝的妇人之仁。
夺不回笔,就直接抄起另外一支,却被秦姝按着文书。
两人目光相撞,高澄眼底已然凝起寒霜,正要发怒,却听秦姝说道:
“子惠哥哥为何会觉得存粮不够?又为何滑台,河阳不能收容流民?”
“放肆……军国之事岂容你一女子妄论?”高澄猛的拍案,袖口带起劲风挥向门口:“你出去!”
秦姝愣住一瞬,却仍倔强的与他对视。片刻后,又深吸一口气,轻轻握住高澄紧绷的手,声音柔了下来 :
“子惠哥哥,你对侯景作足了防范,为何却无自信能够平定叛乱?!”
这话直戳高澄心窝,可秦姝的软绵反让他满腔怒火再难发作,索性别过头。
“如今正是农时,若接纳流民,垦荒耕田,待到秋收,半年时间也就挺过去了……可如果错过农时,流民也就真的沦为叛民了!
况且子惠哥哥你初承霸业,正需稳固人心!你此番南巡,不就为此而来?
若此时定下屠戮之策,那十数年积攒的民心,一朝尽丧!人心何固?”
高澄叹了口气:“你以为我想?可这帮人皆是推诿!
养军非一朝一夕,粮须备足一年之蓄,玉壁刚经战事,各仓已虚。
如今我根基未稳,又三面受敌!容不得半分冒险?我怎敢拿军粮去养流民?
更不可能令河阳,滑台开城纳民!”
秦姝摇了摇头,急说道:“子惠哥哥你说过,河南属四战之地,根本守不长久!
如今侯景虽拒着虎牢,他也害怕!所以一面依附长安,一面又向梁国求援。
一旦我军进入河南,他也只会向西南方向退守,绝无可能往东北方向进取!”
“若是黑獭出军,不无可能!”
秦姝在高欢身边那些时日,听高欢谈及宇文泰不计其数,所以她坚信,宇文泰绝不会轻付信任,更何况侯景又与南梁勾结。
“那子惠哥哥觉得,像侯景这般首鼠两端的人物,长安会轻易出兵!”
一语惊醒梦中人,高澄瞬时解开心盲。
如今看似自己一对三,可以宇文泰的城府,侯景的狡猾,萧衍的唯利是图。
连合纵都算不上,若能在其中使些算计,或许自己就不是那个一了!
随即思量起来!
“子惠哥哥……”
秦姝唤过高澄回神,他的嘴角已然挂起轻笑,双手托着秦姝夸赞:
“好妹妹,幸得有你点拨,你说得对,我不该这般不自信!我现就定在流民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