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海脸上的笑难以维持。
陛下让他跟着来,便是想知晓宁王的旧疾有没有痊愈的可能,若不能痊愈又能修养到何种程度。
眼下只是将人送到,回去他该如何交差?
像是猜到他的为难处,宁王又道:“父皇无非是想知道本王的病,还有没有得治。
待明日早朝,他见到小五便知道了。”
一连说了这么些话,他显然有些累了,神色恹恹道:“时辰不早,公公先回吧。”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德海就是再不情愿也只能先行离开。
只是老狐狸到底是老狐狸,他虽然走了,却留下了一个小内侍。
美其名曰,怕自己没带回什么消息,无法向宣德帝交差。
不过是一个小内侍,一进王府,宁王便让人带他下去喝茶了。
宁王府的长廊并没有挂灯笼,几人仅靠着侍卫手中提着的两盏灯笼行进,勉强只能照清脚下的路。
恰好头顶乌云遮月,周遭的景物黑漆漆一片,走的人后背莫名发凉。
宋言汐警惕地跟在墨锦川身侧,不免咬了咬舌尖,暗自懊恼。
她早该想到,宁王待在府中养了近一年的病,除了平日偶尔进宫外几步不同人接触。
久而久之,心理难免会出现问题。
并非是所有人,都能同锦王一般,哪怕明知未来没了希望仍不自暴自弃。
她此前见过类似的病患,真正折磨的他们生不如死的,并非是身上的病。
而是,心里的心结。
大多数想不开,不能接受现实的人,便会逐渐丧生希望,萌生死志。
食欲不振导致日渐消瘦,只是其中最轻的症状。
余光看向与她不过半步之遥的高大身影,宋言汐心头暗暗庆幸。
幸好今日有他在,否则,这个病她是不敢治的。
虽不至于惹怒宣德帝,落得个脑袋搬家的下场,可光是忤逆犯上的罪名,也够她受了。
宋言汐正出神,冰冷的手忽然落入了一只温热干燥的大手,耳边是他一本正经的提醒。
“当心脚下台阶。”
“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