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依红的嫁衣袖子忽然轻轻飘起,破碎的布条如幽灵的触手缠住了子辉的手腕。
子辉凭借着烛阴眼看得真切,年依红头骨里那团魂火摇晃得厉害,仿佛一盏即将熄灭的油灯,在风中苦苦挣扎。
她的胸骨上刻满了密密麻麻的名字,最上面“年逸辰”三个字还清晰地留着年府的印子,那是家族的荣耀与责任的象征。
“死人扛旗......辉弟,告诉三娃,年府...不能倒...”她的骨头发出“咯吱”的响声,衣领滑落下来,露出脖子上那道深深的、令人心悸的裂痕。
采薇突然猛地扑了过来,她残缺的指甲深深地抠进土里,声音沙哑却充满力量:“大小姐说过,以后每年等桃花开了,让三娃再来祭拜…...”
浓浓的黑雾中传来一阵低沉的咳嗽声。驼背的尸麻婆拖着散发着恶臭的裹脚布缓缓走来,她手里的筐子滴着令人作呕的黏液,筐子里装着一个陶罐。
光棍汉跟在其后,手中的烧火棍不经意间碰在骷髅头上,溅起点点火星。
“十三爷的半缕残魂,总算是抢回来了。”尸麻婆吃力地掀开罐子,浑浊的水里浮着半张焦黑的脸,那扭曲的面容仿佛在诉说着无尽的痛苦。
那残魂忽然睁开独眼,浑浊的目光看向年依红,艰难地吐出:“红儿...”
年依红的骨架猛地一颤,仿佛被这声呼唤触动了灵魂深处的伤痛。
她的嫁衣下摆掉下一层厚厚的灰尘,心口处那个巨大的窟窿显露无遗。
子辉手中的判官笔突然变得滚烫无比,军功簿自行翻动起来,笔尖悬在“年依红”的名字上,却迟迟无法落下,仿佛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所阻挡。
青冥的冰爪子用力地按住子辉的肩膀,声音中透着疲惫与沉重:“她的魂还在和尸魔术争斗……”
老圣者的白发结着晶莹的冰渣,手腕上布满了斑驳的伤痕,每一道伤痕都记录着一场惊心动魄的战斗。
狼筅默默地割开自己的手掌,黑色的血液一滴一滴地滴在装着十三爷残魂的陶罐上,陶罐随即泛起神秘的青光。
“就差红尘的血了。”尸麻婆尖锐的指甲深深地掐进子辉的胳膊,“十三爷的魂,年丫头的骨头,就差亲兄弟的血浇透,就能重修葬龙渊的裂缝封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