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个国公,一点都不带含糊的。
但听完朱怀弼的话后,李北玄脸上却没有丝毫得意,反而笼上一层淡淡的哀伤。
他微微抬头,望向帐篷顶。
像是透过那层帆布,看到了战场上的惨烈画面。
轻声念道:“泽国江山入战图,生民何计乐樵苏。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
念罢,他收回目光。
看着朱怀弼,声音有些沙哑:“大哥,这功绩都是拿命换来的。安西能守住,是无数将士用血肉之躯堆出来的,还有那些百姓,为了护城,老的少的都拼上了。我就算封了国公,可那些死去的人,再也回不来了……”
……
朱怀弼张着嘴,半天没合上。
他盯着李北玄,像是第一次认识眼前这个人。
营帐里的烛火明明灭灭,映得李北玄脸上的血痂忽隐忽现。
可那句“一将功成万骨枯”却像一记重锤,敲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贤弟……”
朱怀弼喉结滚动了两下,粗糙的手掌抹了把脸,“你怎么这么讨厌!你这诗……这诗怎么能写得这样狠?”
从军这些年,他见过太多战功赫赫的将军被朝廷褒奖,听过太多“凯旋归来”、“封妻荫子”的美谈,连他自己砍了穆护禄,都忍不住想在兄弟面前炫耀一番。
可李北玄这两句诗,就像一把锋利的刀,直接剖开了所有光鲜的表象。
原来那些被写进史书的功绩,竟是用无数人的性命堆砌而成。
“泽国江山入战图”,不过轻飘飘七个字,却把万里山河都画进了战火里。
朱怀弼突然想起,安西城外堆积如山的尸体,想起那些百姓为了守城,把家里最后一把粮食都交了出来。
他们哪里还顾得上“乐樵苏”?活着,就已经拼尽全力了。
最狠的还是那句“一将功成万骨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