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房内,召潮司和孙必振并没有立刻开始做人。
这场冥婚是李世界组织的,由于是冥婚,只要有地方放照片儿就行,从一开始他就没准备床铺,只准备了两把椅子和一张茶几。
召潮司搀扶孙必振坐在了椅子上,自己则坐到了他怀里,将脑袋贴在了孙必振的脖子上,突然嚎啕大哭起来。
五彩斑斓的鲛泪洒落在地上,发出叮叮当当的清脆响声,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珠光四溢流淌,哭声撕心裂肺。
孙必振吃了一惊,慌忙问道:“你哭什么?”
召潮司没有回答,只是一味哭着,虽然孙露红和孙必振已经意识到当下不是幻觉,过分悲伤的召潮司却坚信,自己眼前的男人只是她一厢情愿的幻象,她自然不会和自己眼中的幻象对话。
孙必振似乎猜到了召潮司的想法,他抽出双手,快速击掌三下。
这个暗号是在无尽隔间地狱内,召潮司教给孙必振的,本意是用来在死门背后重逢,但在死门之外照样管用。
听到这个暗号,召潮司猛抬头,看向孙必振的“幻象”。
“这个暗号……你是……”
孙必振朝她笑笑,握住了她的手,十指相扣,召潮司立刻读懂了他的心。
脸上浮出一丝一闪而逝的笑,然后她哭得更加撕心裂肺,将眼泪鼻涕统统抹到了孙必振胸前。
孙必振搂住召潮司,他忽而觉得自己这一路走过来太不容易,但好歹物有所值,有感而发地抽泣起来。
情动于中而形于言,言之不足故嗟叹之,嗟叹之不足故成诗,诗之不足,嚎啕哭之,相拥泣之。
二人相拥哭泣,哭完之后,互相擦着眼泪,长谈起来。
孙必振问起这冥婚到底是怎么一出,召潮司就将她们三人的遭遇讲了一番。
当初,三途川上,李世界重创神司之后,神司转而攻击张莲旭和孙必振。
失手之后,神司失去了脑袋和右臂,自知无力和李世界交手,因而遁入水中,去寻找替代脑袋和手臂的东西了,这也是为何神司再度出现时带着鱼臂和鱼头。
趁这个空档,李世界将孙露红和召潮司装入魔术口袋,使了一个“千里神行”的法术,带着二人沿着幽冥川进入了鲛人国。
抵达鲛人国后,李世界将召潮司和孙露红留在岸上,独自前往沉香屿找人,但他只在岛屿附近找到了带有张莲旭炁息的碎木头。
大圣李世界神通广大,他很快找上了神司,质问对方孙必振和张莲旭今在何处;当时神司还在用鱼脑思考,智力低下,也就实话实说了:
“你问那两个小虫吗?雌的那个逃进柳条川了,雄的那个,嘻嘻,被我丢进干涸地狱了!”
听到干涸地狱四个字,李世界也免不了大惊失色,他知道,干涸地狱乃是无光地狱之中的第一间寓所,寓所之主乃是世间第一名大祭司:卖水人。极少有人能活着从干涸地狱里出来的,即使活着出来,也已经变化的不成样子了。
事已至此,再拿神司泄愤也无济于事,李世界没有和神司交手,直接返回了鲛人国——即便是大圣李世界,也没有进入干涸地狱平安返回的把握。
李世界知道,如果召潮司得知孙必振在干涸地狱之内,一定会不顾一切地敢去搭救,这样的后果不过是白白多死一人,因此,李世界没有说实话,而是说了一个善意的谎言。
李世界告诉召潮司,孙必振死在了三途川上。
召潮司对李世界的话深信不疑,当即黑炁缠身,精神崩溃,濒临发疯,为了挽救召潮司,李世界只能出此下策,用冥婚的方法吸引召潮司的注意力,让她暂时心有所想,不至于失心疯掉。
正是如此,经过三天三夜的尽心操办,李世界在闭塞的鲛人国里凑齐了办冥婚所需的各种道具,从绘制遗像到制作嫁衣,李世界忙前忙后,可算是赶在召潮司发疯之前把冥婚办了起来。
李世界本想给召潮司整一身红色的行头,奈何鲛人国根本不出产染料,红布少之又少,根本凑不齐,只能用白布代替,唯一一块红布则用来盖孙必振的遗像了。
正是如此,在机缘巧合之下,孙必振赶到了冥婚现场,这场冥婚因而变成了正常婚礼。
说完,召潮司擦干鲛泪,贴在孙必振身上,亲吻他,随后端着他的脸,看着他少了一只耳朵,多了一条疤的脸。
“你怎么破了相了?”
孙必振不知道自己少了一只耳朵,用手一摸才发觉,只能无奈地笑笑:“这不是为了配得上你吗?”
现如今,两人都少了一只耳朵。
“那这条疤呢?”
召潮司在孙必振左脸上抚摸,孙必振这才意识到自己嘴角外多了一条伤疤,但他已经不记得这条疤是哪里来的了,只能叹气道:“怎么,你嫌弃了?”
“不会的,怎么会呢?”召潮司在伤疤上亲吻起来,紧紧搂着孙必振的身子,凑到孙必振右耳旁,轻咬他的耳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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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气氛到了,但是孙必振已经累得喘不过气了,他只能对召潮司小声说:“召潮司……”
“不用说了,我知道,改天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