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这破釜沉舟的一招彻底毁了孙必振的脸,但它确实奏效了:二层幻术破了。
周遭的事物像泡泡一样,“啵”地一声炸开,组织液四溅,就像被针扎破的脓疮。
二层幻术之外,乃是第三层幻术。
孙必振浑身是汗地惊醒过来,发觉自己站在跑步机上,脸并没有烂,身上也没有伤口。
他正穿着短袖和短裤,身处人声嘈杂的健身房,这健身房是他在商京常去的那家,设备很新,人也很多。
孙必振左右看了看,想判断光蛰病怪物会从哪里袭来,却看到左右两侧都是大汗淋漓的跑步者。
跑步机在不停地倒退,孙必振不得不奔跑起来,但,跑步机履带的触感,为什么黏糊糊的?
“什么……什么?!”
孙必振意识到了不妥,但他现在赤手空拳,根本没法和脚下黏膜一样的跑步机履带对抗。
这显然不是跑步机,不论这是什么,孙必振都感到一阵发自内心的嫌恶,他现在很害怕,如今的他好像一只被猫叼在嘴里的耗子。
公平之矛不见了,金刚琢也不见了,孙必振正常奔跑,急促地呼吸。
这第三层幻术极尽险恶,不但夺去了孙必振的兵刃,甚至夺去了他的体力。
虽然气喘吁吁,孙必振却不能停,他知道夏侯婴正在操纵自己的身体,因此他才会奔跑,因此他才会汗流浃背。
他不能停,停了必死无疑。
“夏侯婴!救我!!”
孙必振突然大喊一声,如此喊声惊到了周围的众人,众人纷纷看向孙必振。
“这小子在喊啥?”
“神经病吧?”
周围的人纷纷投以冷眼,但孙必振没有理睬他们,也没有坐以待毙,他在内心祈祷,祈祷能以某种方式拿回自己的武器,于是他念起戏武神的驱厄咒。
“伟哉我主,不吝赐救,神恩既显,灾祸勿近!”
或许是夏侯婴听到了孙必振的求救,又或许是戏武神显圣,孙必振的呼救得到了回应。
戏剧化的一幕发生的:只见孙必振朝天花板张开嘴,将左手伸进嘴里,从口中拔出了一把沾满血污和口水的长矛。
长矛兴奋地震动着,正是公平之矛。
孙必振惊喜不已,连忙用长矛戳刺跑步机的履带,恐惧让他成了惊弓之鸟,肾上腺素让他力量倍增,不出三下,跑步机就被他戳爆,冒出电路火花,倒退的履带也停了下来。
“成了!”
“你成甚么了成!你会把防剿局引来的!”站在孙必振左侧的跑步者嘲讽道。
“什么防剿局?”孙必振惊道,“你怎么知道防剿局的!”他连忙用矛指向跑步者。
“你看!防剿局!”跑步者伸手一指健身房入口,他的身躯顿时隐没在了混沌之中,周遭的环境正在坍塌。
孙必振跳下跑步机,朝入口看去,只见三个浑身裹着灰炁的活物沿着通路走来,初看之下,这三个活物似乎穿着防剿局调查员的灰色风衣,但孙必振看穿了这层伪装:那有什么防剿局,这都是假的,都是幻象。
眼瞅着活物朝自己袭来,孙必振从口中吐出断手回击,每吐出一只断手,他都感到面颊一阵刺痛——这就对了!他的面颊被撕裂了,就应该疼痛!
“来!”孙必振大喝一声,举起长矛杀向三个活物,同它们战至一处。
渐渐地,孙必振占了上风,三个活物发出非人的话语,念叨着一些简单的词汇:
“蔓延。”
“厮杀。”
“吞吃。”
孙必振杀红了眼,他和他的断手像潮水一样涌向活物,撕扯它们的肌腱,撅断它们的骨头,就在这时,孙必振突然想起来什么,又感到一阵深入骨髓的寒冷。
“不对,不对!黑阳三呢!?药呢!??”
孙必振是个机敏的人,他很清楚,自己的底牌就是李世界给的那瓶黑阳三;虽然他现在占了上风,但那瓶用来兜底的黑阳三却不知道哪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