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不及了,大门被人从外面打开,瞬间涌进来很多人。或许是爷爷,又或许是父亲,总之一个男人的声音喊道:“小钧,你怎么又闹你芳姨,都跟你说了她现在怀着孩子,你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没轻没重。”
然后天就黑了,不知是谁把墙角的樱桃树砍掉,在院子里起了一座灵堂,他跪在正中央,芳姨就躺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一具棺材里,曾经微微隆起的腹部变得平坦。
芳姨惨白的手旁放着一个带盖的罐子,跟奶奶的咸菜坛子差不多大,白色的,瓷的。
瓷的,娃娃。
谢益清骤然回神,手中的线香还在燃着,白瓷娃娃在袅袅烟气后面朝他笑。谢益清对自己的反应感到些许意外,这一次从回忆当中抽身,他没有像从前那样魂不守舍,也没有冷汗频频,竟然意外地平静,平静得仿佛事不关己一般。
田淑芬和罗钊对视一眼,上前拍了拍许久没有动作的谢益清,催促道:“小钧,说点什么安慰一下你小妹妹。”
“说什么?”谢益清怔怔发问。
“随便说点什么都行,这孩子命苦,好不容易投胎到咱们家却连天光都没见过就走了,她心里有怨气,要不然也不会回来找你奶奶。”
怨?怨什么?怨谁?已经模糊掉的某些记忆片段忽然变得清晰无比,谢益清望着那座白瓷娃娃,许久后一字一句说道:“来找我吧。”如果你真的存在的话。
田淑芬闻言一手捂住胸口一手攀上罗英民的肩膀,压低声音战战兢兢:“他是不是也疯了?”
谢益清恍若未闻,解下腰间滴滴作响的传呼机看讯息:谢大哥你什么时候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