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仕春:“既然如此那我就不方便插手了,这就出去帮你叫别人来。”
杨秘书:“麻烦你了,帮我叫一下车秘书。”
江仕春出门走进卫生间,发短信通知贺兰做好心理准备,政府有意让其他企业接手海鑫。
得到消息后陈进峰目光涣散,呆坐在座位里许久没有动作。
就差一点点,就差那么一点点他就能把光明牌收回来了。
没有人会比他对光明牌的感情更深,贺兰也不能,因为对别人来说光明牌只是一个品牌,而对他来说,光明牌代表的是他父亲陈汝辉最初也是最后的意志。
还记得当初光明厂初成立时,草台班子的全部只有六名成员,两位厂长加四名员工。什么工商、税务、品牌之类的琐事贺兰是一概不管的,她只负责把产品卖出去。
去办理工商登记证的前夜,父亲在灯光下对着纸上的几个名字犹豫不决,问他:“小四儿,你觉得叫腾飞食品厂好听还是光明食品厂好听?要不叫红旗?”
陈进峰在外奔波一天,正在舒舒服服地泡脚,闻言不在意地说:“红旗是车,再说都什么年代了哪还有厂子起名叫红旗的?腾飞或者光明吧,哪个都行。”
二选一父亲依然举棋不定,最后甚至使出了抓阄大法。陈进峰记得他当时抓的是腾飞,最后工商登记证上的名字却是光明,他问父亲为什么又改了,父亲不好意思地告诉他:“工商局外面有摆摊算卦的,我花五块钱算了一卦,人家告诉我从五行上来说光明比腾飞好,我就选了光明。”
那是陈进峰第一次意识到光明厂对于父亲的重要性,重要到坚定的唯物主义共产党员陈汝辉同志不惜违背一次自己的信仰,选择偏听偏信封建迷信。
光明的品牌商标也是父亲亲手设计的,老气横秋的椭圆红圈配金色楷体字,他老人家偏偏非常自得,连连称赞说许多年没写出过这么好看的毛笔字了,哪天他要是死了,叫陈进峰不用给他烧纸,烧几个印有光明牌的包装袋就行,他就是死了看见也高兴。
后来陈进峰依言,每逢上坟必在坟前烧几个光明的包装袋。父亲九泉之下是否真的高兴他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心里一直感到愧疚。
怎么能不愧疚呢?父亲走了,他留下的光明牌也跟着销声匿迹。好不容易有了失而复得的机会,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机会稍纵即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