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成了愤恨:“厨房里还有七八袋米面,中午烙的饼里还掺着肉馅……”
孙威想起每个冻得瑟瑟发抖的夜晚,想到每顿食不果腹的餐食,咬牙切齿道:“要不是云溪村收留你们,你们程家人能安稳地住在青砖瓦房里?家里这么多炭火和粮食,不分出一些救济村民,你们的心太黑了,简直不配为人!”
孙村长点头,十分赞同对方的话,像是抓到程家人的把柄,语气变得高高在上:“孙威说得不错。”
程二顺和程三虎将几个冲进屋子的男人赶出来,厨房那个还在往嘴里塞饼子,吃得一脸饿死鬼投胎的模样。
“滚滚滚,有没有天理,有没有王法了?家里的米粮是我家花钱买的,不偷不抢,怎么处置是我们自己的事,轮得到你们放屁?”程二顺一把抢过汉子嘴里的饼,又从另一个男子怀里翻出两块压扁的木炭,“你们跟强盗一样闯进我家,偷吃偷拿,还给我们扣帽子,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
孙村长面上毫无羞愧:“别转移话茬,兔子急了还咬人,更何况是人,朝廷把百姓逼急了都要造反起义呢,我们现在是在给村民谋福利,给云溪村的百姓争出路。”
此时,程家院外聚集不少听到动静赶来看情况的村民。
大伙儿一开始只是瞧热闹,直到有人从程家翻出众多米粮和炭火,又在孙村长一番话的鼓动下,大伙儿的心逐渐偏了,都觉得村长是在给他们谋活路。
“说得不错,程家心黑啊,见死不救,猪狗不如。”
“当初程四娘被抛弃,亏我还同情她,觉得孟举人一家过河拆迁,现在才知道程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程家本就是外村来的,根本不是咱们村里的人,到了云溪村地界上的东西就应该归咱们处置,大伙儿觉得我说得对不对?”
“哈哈哈……”
一道女子的讥诮声,打断众人的议论。
仿佛听到笑话,院中长相清丽的女子笑弯了腰。
孙威怒视:“笑什么笑?”
程诺冷眼瞥过去:“笑你们当婊子还想立牌坊,干着强盗的事,却想要给自己搏个好名声。”
孙村长:“胡说八道,我们是为了村民们能活下去,程四娘,大伙儿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时候,你好歹也在村里住过五六年时间,算半个云溪村人,但凡是个人有点良心,自己把粮食交出来,村里孤寡老弱先分,剩下的再分到各家各户,放心,我不会亏待你们,你们家可以分到别家双倍的量。”
男人一脸义正词严,仿佛他的建议,已经给了程家莫大的好处。
程家应当感恩戴德,然后将粮食炭火亲自拱手送上才对。
程二顺朝地上啐了一口:“呸,笑话,本来就是我家的东西,说得好像要对你感恩戴德似的,姓孙的,你只是个村长,没权利分我家的粮!”
孙村长一脸淡定,冲身后众人道:“你们说,我这个当村长的,有没有权利?”
“有!”
“当然有!”
“村长的话就是云溪村的律法,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分了程家的粮,家里人就是多吃一口,多暖和一晚。
村民们心中哪还有道义,饥荒不仅掏空他们的五脏,更啃食他们的灵魂,叫嚣着冲进院中,恨不得村长即刻主持正义,将程家的粮食分了。
程诺此刻终于意识到,之前孙婶子叮嘱的“人心变了”是什么意思。
人心何止变了,人心还脏了。
程诺在人群中看见不少眼熟的村民,同村的那些年,抬头不见低头见,大家和和气气说过话的,真到了关键时刻,竟没一人站出来说一句公道话。
她缓缓走上前,在众人身上来回逡巡,锐利的视线直盯的众人后背发凉,最后目光落在孙村长身上。
男人一脸得逞的笑意。
不得不说,姓孙的鼓动村民的手段让人佩服,难怪年纪轻轻能当上云溪村的村长,确实有两把刷子。
讨要程家粮食是假,阻止何大夫回村也不真,他真正的目的是想让把程家逼入绝境,用教授滑雪的方法自救,以平息村中百姓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