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着这么多的恶意与质疑,说不紧张不害怕,那是不可能的。
叶随风虽然极力地维持着冷静的表情,其实若是仔细看她,她连嘴唇都是微微颤抖的。
无论她怎么强装镇定,她的身份背景是假的,这一点是无法改变的事实。为了圆一个谎言,便要设下无数新的谎言,为了将她这个伪造的身份说圆,宇文述学必然要安排更多细枝末节。而这一点,她心里是没有底的。她虽然嘴上说着要去请“父亲”叶秋上京,但她心里有多恐惧,多抗拒,是外人看不出来的。
叶随风佯装咳嗽,手趁机抚上了自己起伏不定的心口。
她的余光瞥见了站在她侧向的宇文述学,一如既往的安稳踏实感从他那处源源不断的传递而来。有他在侧,叶随风总有一种即使下一刻与全世界为敌,她也不会输的感觉。
她轻轻地呼出一口气,将手臂慢慢下滑,落回身侧。
“我的家乡我自是不会忘。”
匡知芯笔直地看向她,冷言道:“若是叶女官不曾忘怀家乡,为何言语之中全无乡音?莫要说是叶女官留京多年,不记得了?乡音乃是融在骨血之中的,便是少时离家,也不至于连一句半句也不会说吧?”
剧情急转直下,在场看戏的局外人看得是一头雾水,不是说冤案惨案的吗?怎么眼下又纠结起故乡来了?
叶随风却是对匡知芯背后之人的深意知晓得一清二楚,一来是把自己打成罪人之女,捐官的钱银皆是不义之财,让自己臭名远播,即便入不了重罪,这一世清誉也是尽毁。若是自己不肯将这恶名背负,势必就要引出自己的身份问题来了。若是自己一时没想明白,一口将话咬死,坚持着不肯身负恶名,等着自己的将是更加严酷的刑罚。伪造官籍是死罪,不仅是她,只怕连宇文述学也难逃罪责,到时拔个萝卜带出泥,还不知道会牵扯多少人进来,亦可将幕后之人看不顺眼的人一网打尽。
叶随风一开始还没想得这么深远透彻,是在匡知芯突然将矛头指向自己家乡的问题上时突然顿悟的。想到这一层,叶随风也不由得冒了一身的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