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皇子不甘地瞪了周丞相一眼,狠狠地甩开他的手,吐出一口怨气,嘴里嘟嘟哝哝地站到一边去生闷气了。
周丞相弯了弯眉眼,露出一副喜相来,慢悠悠地开口:“圣上,如今两种看法各执一词,各自有各自的道理,争执不下。此事事关重大,关系着我大铭的国运,也不是一时三刻便能讨论出的,西宛的使节还要再在大铭盘桓数日,倒不如今日先议到这里,大家各自冷静,过后再议?”
拖延战术是周丞相惯用的手段,之前也有很多次都让他得逞了,承恩帝对他的这点雕虫小技是最清楚不过的了。
他笑,承恩帝也跟着笑。只是承恩帝的笑只浮在嘴角,连眼角都没能延伸到,眼中一片清明,像是清冽的深潭。
承恩帝把身子往靠背重重一靠,言道:“众口可烁金,莫不是现如今一人一言语也可以左右寡人之意了?寡人坐这儿听半天,越听越觉得寡人似乎才是最人微言轻的一个。”
承恩帝这话一出,在场群臣无不变色,噤若寒蝉,绷着身子站得笔挺。
“寡人打从一开始便已经决定好了,也说得清楚明白,可你们一个个仍是你一言我一语的。怎么,难道说寡人的决定不合你们的心意,你们便要争吵喧闹拖沓,直到一切尽如你们之意?这么想一言九鼎,是不是对寡人身下之座觊觎已久?”
群臣口中念叨着“不敢”,纷纷跪倒。
承恩帝没理会,继续淡淡地说道:“只可惜这座位只有一个,坐不开如此多的人。”
承恩帝横扫一眼跪伏在案前的一众人等,又道:“今日之事已决,不必再多费唇舌。此乃寡人一人之意,并不是听取了谁的意思。众卿便是心存不满,那便也只好让不悦继续寄存在你们心里了。早在你们进门之前,寡人便指派了方内监去西宛使团下榻的驿馆宣召寡人旨意了。寡人一直冷眼旁观,就是想要听听有多少妄自菲薄,自灭威风的大铭好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