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鬓边别着的冰蓝鸢尾琉璃簪微微颤动,那是十六年前,楚云珩亲手为她戴上,这么多年来,她日日戴在发间。
楚云珩握住妻子的手,掌心的薄茧摩挲着她细白的手背:
“婼婼可知,前些时日,户部呈的赋税册,竟比朕初登基时翻了两番。”
他望着窗外熙熙攘攘的市集,孩童追逐着纸鸢跑过石桥,老人在槐荫下弈棋对酌:
“这太平盛世,终不负婼婼当年的期许。”
话音未落,雅座帘栊一挑,进来一名容颜绝美的少女。
但见她莲步轻移,衣袂间似有暗香浮动,螓首蛾眉,肤如凝脂,颊边若隐若现梨涡浅旋,恰似空谷幽兰初绽,清芬袭人,眼波流转间,灵动狡黠,竟与当年的沐青婼有七分相似。
少女的身后,紧随一名十三四岁的少年,他的脸上还未褪尽稚气,白色锦袍勾勒出修长身形,腰间挎着一柄长剑,生得是丰神如玉,俊美绝伦。
“爹爹,娘亲,你们答应了凝儿的,我的及笄礼,想要在紫霄峰举办,不许反悔哦!”
“姐姐莫急,既然爹爹答应了你,就绝不会食言的!”
楚云珩和沐青婼相视而笑,示意他们二人在身边坐下。
这对少年男女,便是楚云珩和沐青婼的一对儿女,楚沐凝和楚景烁,如今,他们皆已长大。
原来,楚云珩自登基以后,惦念民间疾苦,经常会带着一家人,微服私访,体察民情。今 日,他又带上妻子儿女,在京中私访。
方才,两个孩子去集市上闲逛,他和沐青婼则在茶楼品茶。
这会,沐青婼望着女儿颈间那抹碧色,眸光微动,那是一块翡翠玉锁,还是当年沐凝出生之时,蓝砚亲自为她戴上的。
转眼,十几载匆匆而逝,她与蓝砚终未再见。想必,他早已葬身在茫茫崖底,尸身难觅。
思及至此,她不由得轻轻一声叹息。
随着时间的推移,当初的锥心之痛,渐渐化作心底一抹怅惘。
对他,不是亲人,胜似亲人,更多的是,怜他在最好的年华里,失了性命。
每年去紫霄峰拜祭蓝砚,成了他们一家人必做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