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望着门外跑动的战士们——小孙正把最后一捆手榴弹塞进弹药箱,脖颈上的红绳晃得人眼热;炊事班老王抄着切菜刀往腰间别,刀背磕在锅沿上发出清响。
"突击队集合!"萧云的吼声混着风灌进夜色里。
七道黑影从各个角落冒出来,有扛着捷克式的瘦高个,有腰插两把盒子炮的疤脸,最前头的小战士攥着颗木柄手榴弹,指节白得像雪。
"目标老槐树林西南侧。"萧云压低声音,夜视仪的凉意贴着眼眶,"咱们要在鬼子展开队形前,把掷弹筒全掀了。
记着,枪响前别喘粗气。"
突击队消失在围墙缺口时,牟勇还站在指挥部门口。
他望着那片溶进黑暗的影子,突然扯开嗓子喊:"萧云!
要是活着回来,老子请你喝老张藏的烧刀子!"
回应他的只有野草被踩断的轻响。
夜雾漫过小腿时,萧云的靴底陷进了泥坑。
他蹲在土坎后,夜视仪里的画面泛着幽绿——三百米外,三顶日军帐篷像三只胖虫子趴在老槐树下,帐篷边架着两门掷弹筒,弹箱堆得齐腰高。
"疤子,带两人摸左边。"萧云用手肘捅了捅身边的战士,"瘦猴,右边。
我去中间。"
疤脸的刀疤在夜视仪里泛着青白,他冲萧云比了个"明白"的手势,转身时军靴在草叶上压出细密的水珠。
一切都很顺利。直到那束强光像把白刃劈开夜幕。
探照灯的光束精准地罩住疤脸的后背。
萧云瞳孔骤缩——那是日军九四式探照灯,射程至少五百米。
他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盖过了夜风,下一秒,密集的枪声就炸响在耳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