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物资困窘

萧云扛着麻袋冲下山坡时,正看见牟勇举着个银白色金属盒对太阳比划。

孙医生哆嗦着戴上箱子里翻出来的橡胶手套,镜片上蒙着雾气:";这、这莫非是西洋人的手术器械?";

";这叫高压灭菌器。";萧云抓起把麦种撒在墙角,湿润的泥土突然鼓起细小的波浪,嫩绿的芽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破土而出,那泥土翻动的声音轻柔而美妙。

围着看热闹的孩子们爆发出欢呼,有个扎羊角辫的小丫头伸手去摸叶片,被叶片边缘突然绽开的鹅黄色小花惊得跌坐在地。

李难民捧着麦穗又哭又笑:";神仙显灵!

这是观音土里长出的仙粮啊!";人群外围突然传来陶罐碎裂声,瘸腿的老张拄着木棍往前挤:";凭啥先给伤员用洋药?

老子的腿也烂了半个月!";

骚动像野火般蔓延开来。

三个赤膊汉子开始推搡维持秩序的妇女,晾晒的绷带被扯得漫天飞舞,那绷带飘动的声音呼呼作响。

李难民冲过去阻拦,后腰立刻挨了记肘击:";你们河南佬就会拍长官马屁!";

牟勇踹翻条案跃入人群,武装带上的铜扣在混乱中崩飞,那崩飞的声音清脆响亮。

他单手拎起闹得最凶的刀疤脸,枪管抵着那人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再动一下,老子送你见阎王!";刀疤脸梗着脖子还要叫骂,突然被塞进怀里的麻袋压了个趔趄。

";不是嫌分粮不公吗?";牟勇抹了把脸上的血沫子,";从今儿起,你们几个负责过秤记账,少一粒米——";他故意拉长声调,枪口在众人头顶划了半圈,";就按八路军的规矩,子弹管够。";

晒场突然静得能听见麦苗抽节的声音,那细微的声音仿佛是生命的赞歌。

刀疤脸捧着麻袋不知所措,旁边戴瓜皮帽的老头突然跪下磕头:";军爷仁义!

咱们河北人绝不做忘恩负义的畜生!";

暮色染红晾药架时,萧云蹲在新辟的麦田旁发呆。

淡青色的麦穗在晚风里低垂,空气中漂浮着若有若无的甜香,那香气轻柔地钻进他的鼻腔。

系统光屏显示着刺目的红字:青霉素生产线解锁剩余48小时。

他伸手触碰虚空中旋转的沙漏图标,指尖传来灼烧般的刺痛。

";萧大哥!";李难民提着马灯深一脚浅一脚跑来,补丁裤腿上沾着新鲜泥浆,泥浆在他的走动中发出噗噗的声响。";西边壕沟发现车辙印,比您早上见的还要新!";他的咳嗽声闷在口罩里,脖颈的红疹已经蔓延到耳后。

祠堂方向突然亮起雪白的灯光,孙医生的影子投在窗纸上,正在操作一台悬浮的医疗扫描仪。

牟勇嚼着榆钱窝头走过来,腰间新别的日式军刀叮当作响:";老孙说那机器能照出人骨头,吓得二丫头把私藏的野莓全吐了。";

萧云刚要接话,东南山坡突然惊起群鸦,那翅膀扇动的声音嘈杂而慌乱。

夜风卷来若有若无的汽油味,护盾发生器的警示灯在衣袋里微微震动,那轻微的震动感让他的心里又揪了起来。

他望着灯火通明的难民营,孩子们正在麦田里追逐萤火虫,炊烟裹着米香爬上晾着绷带的竹竿——这虚假的安宁仿佛暴雨前的蜻蜓,正颤巍巍地立在刀尖上。

李难民忽然弯腰咳嗽,马灯晃动的光圈里,几道新鲜的轮胎印在泥地上蜿蜒如蛇。

更远处的山坳闪过金属反光,惊起的夜枭扑棱翅膀的声音,像极了掷弹筒炮弹划破空气的尖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