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有个商人在南海坐船,半夜三更的时候,船上突然亮得跟白天似的。商人起来一看,我的妈呀,水面上冒出个巨大的东西,大半个身子露在外面,跟山似的那么高。再看那东西的眼睛,就跟俩刚升起的太阳似的,光芒四射,把整个大地都照得雪亮。商人吓得赶紧问船上的其他人,结果大家都不知道这是个啥。一船人都趴在那儿偷偷看,过了一会儿,那大家伙慢慢缩回到水里,周围又变得一片昏暗。后来商人到了福建,当地人都说某天夜里突然亮了起来,然后又暗了下去,都觉得是件怪事。算一下时间,正好就是商人在船上遇见那个怪物的晚上。
夏雪
清朝康熙年间,丁亥年七月初六那天,苏州突然下起了大雪。大夏天的飘雪花,老百姓都吓坏了,赶紧扎堆跑到大王庙去祷告。正拜着,庙里的大王神突然附在一个人身上开口说话了,那语气带着股子怨气:“现在满大街喊‘老爷’的都要加个‘大’字,怎么到了我这儿,就舍不得给个‘大’字?当我是小神好欺负吗?”众人一听吓得够呛,赶紧齐声高呼“大老爷”,这雪居然立刻就停了。您瞧瞧,连神仙都吃拍马屁这一套,怪不得底下当官的靠溜须拍马都能混得风生水起呢。
写《聊斋》的蒲松龄老先生(异史氏)忍不住感慨:“这世道真是变了,底下人越来越会谄媚,上头人越来越骄横。就说康熙爷在位四十多年里,称呼的变化就荒唐得可笑。举人被喊‘爷’,是近二十年才有的事;进士被喊‘老爷’,是近三十年兴起的;布政使、巡抚这些大官被喊‘大老爷’,也就最近二十五年的事儿。搁以前,县令拜见巡抚,顶多喊一声‘老大人’,现在这称呼早没人用了。就算是正人君子,也只能跟着大流说奉承话,没人敢提反对意见。再看官员妻子被喊‘太太’,也就这几年的事。以前只有官员的母亲才配这称呼,要是哪个妻子被喊‘太太’,也就那些风月小说里的浪荡女人(比如林乔的老婆)才会出现,现实里根本没见过。唐朝的时候,皇上想给张说加个‘大学士’的头衔,张说还推辞说:‘学士从来没有加“大”字的,臣不敢接受。’现在倒好,什么都要加‘大’,这‘大’字是谁兴起来的?还不是从小人拍马屁开始,上头的人听着舒服,就心安理得地接受了,结果现在满天下都这么喊了。照这么下去,过几年喊‘爷’的得升级成‘老爷’,喊‘老爷’的得升级成‘大老爷’,真不知道以后还能发明出什么更牛的尊称,简直没法想象!”
还有个事儿,同年六月初三,河南归德府下了一尺多厚的大雪,庄稼全冻死了。可惜那儿的老百姓不懂给神灵戴高帽的套路,没人想着喊两声“大老爷”,只能眼睁睁看着灾难降临,真是可悲啊!
化男
清朝丁亥年间,苏州木渎镇发生了件稀奇事。有户人家的闺女晚上坐在院子里,突然一颗流星“砰”地砸中她脑袋,当场倒地没了动静。老两口没儿子,就这么一个闺女,急得哭喊着拼命拍她喊她。过了好一会儿,闺女居然醒了,咧嘴一笑说:“爹娘,我现在是个男的啦!”家人半信半疑地检查,嘿,还真变成小伙子了!老两口不但没觉得这事儿邪乎,反而偷偷高兴——这辈子没儿子,这下凭空得了个大胖小子,简直是天上掉下来的福气!这事在当地传得沸沸扬扬,真是奇事一桩。
禽侠
咱先说天津卫一桩奇事。老城里有座寺庙,房檐上的鸱尾(就是屋脊两头像鸟翅膀的装饰)那儿,住着一对鹳鸟夫妻,每年都在这儿搭窝孵崽。可谁能想到,大殿天花板的夹层里藏着条盆口粗的大蛇,跟个阴险的杀手似的。每当鹳鸟宝宝刚长出绒毛、扑棱着翅膀学飞的时候,大蛇就顺着房梁爬出来,跟吃自助餐似的,把整窝雏鸟吞得干干净净。鹳鸟夫妻俩只能对着天空“嘎嘎”悲鸣几天,然后无奈飞走。就这么连着三年,年年上演雏鸟被吃的惨剧,寺里和尚都琢磨:这鹳鸟怕是被吓破胆,再也不会来了吧?
没想到转年春天,鹳鸟又回来筑巢了。这回它们学精了,刚把雏鸟喂得半大,俩鹳鸟突然一声不吭地飞走了,整整三天没露面。大家伙正纳闷呢,突然见它们飞回来,窝里的小鹳鸟“哑哑”叫着要食,鹳鸟爸妈跟往常一样喂食。就在这时,那条大蛇又吐着信子爬上来了,刚凑近鸟巢,俩鹳鸟突然炸了毛,扑棱着翅膀惊叫着往天上飞,一直飞到云彩里头。
紧接着,天上突然传来“呼呼”的风声,跟刮台风似的,瞬间天就暗下来了。众人抬头一看,我的乖乖!一只巨大的鸟从云端冲下来,翅膀展开能遮住半边天,飞起来带的风跟下雨似的。这大鸟 swoop 到蛇跟前,爪子跟铁钩似的一抓,蛇头直接被扯了下来,顺带把殿角的瓦片都拍掉了好几尺,然后振翅飞走,跟武侠片里的高手一样,来无影去无踪。俩鹳鸟在后面追了一段,像是在送这位救命恩人。再看鹳鸟巢,早被刚才的动静震得歪七扭八,两只雏鸟掉下来,一只摔死了,一只还活着。和尚把活的那只放到钟楼上,没过多久,鹳鸟爸妈飞回来,居然还接着喂这只雏鸟,直到它翅膀长硬了才一起飞走。
蒲松龄老先生(异史氏)点评说:“鹳鸟第二年回来,估计是没想到蛇还在这儿搞破坏;第三年还不挪窝,说明它们早就打定主意要报仇了。飞走三天不回来,肯定是去搬救兵了,就跟当年申包胥去秦国哭着搬救兵一样。那只大鸟肯定是鸟类里的剑仙级高手,“嗖”地一下来,一击必杀就走,连古代神偷妙手空空儿都没这本事!”
再说济南的一件事。有个当兵的看见鹳鸟从天上飞过去,抬手就是一箭,鹳鸟“扑棱”一声掉下来,嘴里还叼着条鱼,明显是要回去喂孩子的。有人劝他:“把箭拔了放了吧,怪可怜的。”这当兵的偏不听,非要折磨它。没想到过了一会儿,鹳鸟带着箭飞走了。打这以后,这只鹳鸟就在城外飞来飞去,两年多了,箭还插在身上。
有一天,这当兵的坐在军营门口,那只鹳鸟又飞过来,嘴里的箭突然“当啷”掉在地上。当兵的捡起来看:“哟,箭还挺结实?”正好耳朵痒,他就拿箭头去掏耳朵。突然一阵大风刮来,营门“咣当”一声关上,门撞在箭上,箭头直接戳进他脑袋,当场就死了。您瞧,这因果报应来得明明白白,连鸟儿都懂得“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呢!
夜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