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屿更迷惑了。
“吃咸了口干吗?”
可今天的羊汤还好啊?
“不是口干,是空气太干了,”葳蕤解释道,“我不太适应这个,会想吃点又凉又水的东西。”
葳蕤放下了手里的柿子,掏出手帕开始擦手擦剑。
“可是这不太正常。”
牧屿是个聪明人,当然知道葳蕤的意思,但他一时说不出口。
怎么说?
要牧屿跟十二岁的小孩说,他的故乡罔顾人命,贵胄一手遮天?
才许诺过“混个实习就行”,就要推翻自己的说法,告诉小崽子:你被派来这里,才不是渡过什么轻松愉快的混日子时光,而是要出生死破重围,搅起一州血雨腥风?
就算这是事实,葳蕤也迟早要知道、要去做,但让牧屿立刻说出来,也的确是困难的事情。
他本来也不是什么长于辞令的人。
这也实在令人难以启齿。
他只能看着葳蕤擦拭那柄被拿来剥柿子皮的沏春。
绢布划过雪亮的锋刃,拭去指尖和刃尖上粘稠的甜浆,给山水纹绣留下了道道橙色的伤痕。
葳蕤擦得很快,仗着沏春材质优良工艺精湛,不容易损坏,他的动作也称不上轻柔爱惜,确定没有果汁残留,就插回了发间的细鞘。
帕子被按在了身旁,连同柿子皮山一起收回了背包。
葳蕤起身,伸了个懒腰,曲着小臂抻了抻筋骨,发出一阵细微的噼啪声。
“罗浮关内道的环境模拟了古国同地区的气候,理论上是没有淮南道岭南道潮湿,但这个理论也是有区域限制的。”
“丹州府虽是关内道地界,但有【天河】流经,应当没那么干才对。”
“更别提【天河飞瀑】,简直是个大型加湿器,论小区域的湿度,这里本该和淮南道不相上下。”
“偏偏今天一下星槎我就觉得不对劲,空气干得难受,好像那条河是假的一样。”
少年往前几步,走到院中,转身笑吟吟地背手而立,和牧屿对视。
春日的阳光透过层叠的柿子枝条,洒在他身上,也落在他白发间挽着的银色细剑上,折出略带寒意的光。
正如他这个人一样。
锋锐无匹,坚不可摧。
“牧叔,是【天河】所在的洞天出了什么问题吧。”
“我想,这可能才是我此行的目的?”
是疑问句,葳蕤的语气却很笃定,一点求证的意思都没有。
“去看看被突然封锁的洞天里,发生了什么。”
“您会让我去吗?”
牧家是本地世家,更有牧河丹州的传统,天河突然封锁,牧家很有可能就是其中一员。
身为牧家人,您会让我去吗?
让我去发现真相,将您的家族推向万劫不复?
尖锐的沉默在院中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