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二十年的小别村生活,让他早已适应了如何当好一个凡人。
等到日暮西斜,元钧走入厨房,亲自烧了晚膳,端到苏棠的屋内来。
苏棠沉默地坐在餐桌上,整个房间死一般的寂静。
元钧推了一把饭菜,淡淡道:“吃吧,等会饭凉了。”
苏棠恨恨地抬头看着他:“你早就已经料到,今日我会带翘儿去九嶷山,是不是?”
元钧直视着苏棠,并未躲开她的眼神:“不错。”
苏棠心底又猛得掠过一阵痛意,掩在袖下的双手紧紧捏起,她继续质问,可声音俨然悲切:“还有,你当初在我体内种下的追踪咒,从未失效过。所以不管我去了哪里,其实你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元钧依旧毫不掩饰地点头承认:“不错。”
苏棠低笑不止,可眉目却如此悲情。
所以才会有当年在人界赵国京州之内的那场偶遇。
他早就知道她已经身在赵国,所以做了那场被欺压的黑市奴隶大戏,以此来引起她的注意。
她低垂着脑袋,脸上自嘲的笑意越来越重。
一切早都是设计好了的,拙劣的把戏,可她却不愿深思,不愿接受,就这么傻乎乎地自愿跳进他的陷阱。
她几近失魂落魄地蹲在房间角落,双眸出神地看着一隅。
她脑子空荡荡的,心底也空落落地疼,眼前只剩翘儿消逝前那个绝望的笑意。
胸腔之内又有气血在翻滚蔓延,喉间的血腥味愈重,压得苏棠喘不过气。
她傻傻地蹲在地上一动不动,只觉得身体像是越来越沉重,浑身都开始逐渐发烫起来。
夜色越深,苏棠始终蹲在角落,元钧则在房内变幻了一张床榻,睡在了她的身边。
他也许是不放心她,又或者是为了方便监视她。
苏棠不说话,也不进食,元钧便陪着她沉默,陪着她不吃不喝。
时间转眼,两人就这般在房内相互陪伴了大半个月。
这大半个月以来,二人便一直呆在这间房子里,谁都没有踏出门一步。
苏棠突然傻傻地想,倘若元钧一直一直都愿意这样形影不离地跟在她身边,那这样一来,是不是也可以阻止他继续去九嶷山杀人呢?
她现在只要一闭上眼,眼前浮现的便是浑身是血的阿九,和悲怆绝望的翘儿。
倘若她真的能用这种办法拖延住元钧,让他暂停杀人,或许可以一试。
苏棠心底有些麻木,亦有些恐惧,可更多的却是在盘算,自己应该如何做,才能破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