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兄手底下就是麻利。昨儿刚盘完绸缎庄的账,今儿又把月钱算得明明白白。”
张捷轻笑着摇头:“,麻利倒是没有,只是从小就聪明 罢了”
张捷笔尖悬在账本上方顿了顿,墨汁在宣纸上洇出个小圆点。
他垂眸扫过密密麻麻的姓名,修长手指突然在某处点住:
“周俞...”
尾音拖着长调,惹得身后排队的婆子们探头张望。
“找到了。,”
他执起红笔勾了个圈,玉制笔搁撞在青瓷笔洗上,发出清越声响:
“俞贤弟,你的月钱是二十贯。”
话音未落,周俞已经搓着手笑开了花,眼睛眯成两道弯弯的月牙:
“谢张兄了,这笔钱刚好能给老娘买匹新布做衣裳”
他突然凑近,压低声音问:
“哎?张兄这几天过年您打算如何过?”
张捷低头从抽屉里取出个绣着金线云纹的红色荷包,边缘还缀着颗小巧的铜铃铛,轻轻一摇便发出清脆声响。
“家父家母都在瓜州。”
他将荷包递给周俞,指尖还带着账本纸张的凉意:
“等下分完工钱,我就立刻出发。这一路得赶七天的路,但愿能在除夕夜前到家。你呢?不回乡看看?”
周俞刚要开口,突然瞪大了眼睛:
“瓜州?!巧了!我也是瓜州人。”
周俞激动得直拍大腿,震得腰间钱袋里的铜钱哗啦作响,连带着身上的铜铃铛也叮当作响:
“我说怎么瞧着张兄面善,敢情咱们是老乡呀!这可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 —— 一家人不认一家人!等下我们一起回瓜州,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哎呀!让让!让让!”
背后突然传来此起彼伏的催促声,像煮沸的锅里不断冒起的气泡。
几个婆子踮着裹过的小脚,拼命往前挤,发髻上的木簪子险些戳到旁人。
她们怀里抱着的蓝布巾包被挤得歪到一边,露出里面半块风干的腊肉,油晃晃的,在人群缝隙里闪着诱人的光。
“领完钱再叙旧成不?”
一个嗓门洪亮的婆子叉着腰,皱巴巴的脸上写满不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