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只是感知了。

她没法再睁开眼,不能发出声音,也无力伸手触摸。

所有的一切想念与不舍,只能凭借呼吸与心跳传递。

张从宣注目着这个温柔的、年轻的母亲,不由沉默了下去,微微出神。

德仁喇嘛低沉的声音还在继续。

“……她当年生机耗尽,油尽灯枯,为了见到自己的孩子,只能出此下策,以此换取一个相见的机会。按照我们的约定,等那个孩子到来,时机合适,我们便会让她再度醒来……”

他的叙述忽然被打断了。

“——你说,她生机耗尽,所以才会这样?”张从宣问。

德仁喇嘛不明白意思,还是耐心点点头,解释道:“当藏海花的药性消散,她离死亡,便只剩最后三天。”

“三天。”青年低声重复了一遍。

全凭感觉的三天,没有任何交流的,沉默的三天相见。

张从宣想起了自己的母亲。

没什么特别的地方,普普通通的中年妇女,絮叨而急性,会因为他熬夜打游戏大为光火,会为了每张轻飘飘带回家中的奖状喜悦赞扬,会在长时间出差后哽咽着打电话回来,为太多的分离与疏忽而向他道歉……

只是,一直到失去之后,他才终于意识到。

那些被长久忽略的细节,原来拥有着如此珍贵到不忍回顾的重量。

如果能再见母亲一面……他曾经想过,愿意付出自己现有的一切来换取。

那么,小官呢?

那滴倏忽消失的眼泪,在他眼前挥之不去。

小官他,其实很期待见到自己妈妈的吧。

“……太短了。”

几秒钟、亦或是半分钟之后,张从宣忽然轻声开口。

这音调太微弱,就像是一句模糊的自言自语,德仁喇嘛不由疑惑看过来。

然而他见到的,只是青年唇边露出的一丝轻快微笑。

“劳烦解答,”对方忽然说,“我大概有思路了。”

“什么思路?”德仁喇嘛不由接话。

“现在把握不大,还不好说,”青年一边伸手给沉睡的白玛搭脉,同时淡然叮嘱,“所以麻烦你先出去一下,我要先试试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