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剧烈的喘息,张鲁终于回过气来。
他依旧虚弱不堪,依旧气息奄奄,但好歹是活了过来。
其女张琪瑛激动流泪,立刻朝张道陵的画像继续跪拜感谢:
“谢祖天师庇佑,父亲能转危为安,我愿常奉香火,永志感恩。”
然后,又迅速的磕了三个头,才扑到张鲁的身旁:“父亲,父亲……”
张鲁嘴唇干裂,嘎巴了半天嘴,未能说出半个字来。
他感觉浑身都像是要散了架。
张琪瑛赶紧去坛池中取圣水为父亲服下。
随着一阵剧烈的咳嗽,张鲁的气色终于好了一些。
他看着空荡荡的法坛圣地,却唯有亲女陪伴,眼中显出一丝困惑之色。
他嘎巴干瘪的嘴唇,用游丝般的声音问道:“……旁人,在……在何处?”
“回父亲,皆在卧龙仙君那里……”
“卧龙……仙君?”
张鲁回想起,那正是诸葛亮的法号。
他凄然一笑,已经猜出了结果。
如今自己身遭雷劈,必为汉中道民所忌虑和抵触。
而诸葛亮则不同,他虽为外道,但身着道门紫袍,身兼不世仙法,能开天眼,驭木牛,能设台祈雨,御烟退敌,声望如日中天,远胜过他这个落魄大天师。
至此时候,其必为汉中鬼卒百姓所信。
汉中与天师道也必已被其收为己用。
最终会成为刘备的囊中之物。
想到自己苦心经营近二十年的汉中宝地要易手他人,张鲁心中还是颇为惆怅的。
然而,这并不算什么。
想到父亲当年的教诲,他的心态也已经发生了转变。
此乃身外之物。
能得之固然幸甚,纵失之亦无需介怀。
只是,有一事实在不舍!
他看着自己的女儿,忧虑之色尽显于颜。
诸葛亮既收我五斗米道信众,必视吾辈为悖逆天道之邪徒。
恐日后生变,必欲将天师道余信斩草除根,以绝后患。
他这么想,不是说他认为诸葛亮这个人有多么的残酷无情。
而是说这是作为一个政治家本该具备的觉悟和手段。
连老实本分的刘璋都能做出来的事,计谋深远,处事老辣的诸葛亮又有何理由做不出来?
你看,张卫,张愧二位兄弟皆未在此地。
想必已被诸葛亮所害。
我今在此,迟早亦要被诸葛亮所害。
他今不杀我,必是要寻个恰当的机会,在百姓面前以除魔卫道之由设坛作法,再将我杀死。
他会选择如何杀死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