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子听了哭笑道:“我不是人,你们口中的九哥那便是妖魔,是恶鬼,我该死,他更该死!”
天九蹲下道:“我也该死,只不过今夜死得是你。”说罢单手将他提起,向东山那处走去。
是夜月照玉溪,天九已然在水边待了良久,手中的六角铃铛早也没了青麻的香气,只剩土腥铜锈气息。一阵惬意的凉风吹过,铜铃依旧发出悦耳的叮当之声,天九心中又是一痛。
初见青麻那时天九刚满十五岁,她还是只是个发丝枯黄的纤细丫头,是进天字号营赏他的第一件东西。天九不知道要这丫头有何用处,便问送她过来的蒙面之人:“我要这丫头做什么?”
那人淫邪的笑了半晌,许久才回道:“等你夜里那话儿想尿了便用得上了。”说罢摇摇头走得远了。只剩他和青麻站在那处。
天九并不理她,兀自到房前屋檐之下,借着流下的雨滴磨剑,一下又一下,青麻则在一旁默默地数,直到天九停手,那柄剑已然寒光闪闪、摄人心魄。
青麻拉着长呛幽幽说道:“三千七百一十三下。”
天九眉毛拧的紧了,奇怪的问道:“你当真数了?”
青麻露出白贝似的小虎牙,笑道:“我自然是数了,你中间停了七次,我便续数了七次。”
天九这才起身道:“你来此作甚?之前在何处?”
青麻忽然目中含泪,道:“我原本在京城里学变文,也不知为何,师父嫌我蠢笨,将我一两银子卖给了旁人,那人又三两银子将我卖给一个怪人,而后便和一众小姐妹封在一辆马车中到了此地,说是要给你做娘子,洗衣做饭……”
天九冷冷道:“你讲的这些老子都会,要你做什么?且我屋子狭小,只一张床罢了,你睡在何处?”
青麻大颗泪珠落下,沉了良久才哽咽道:“来的时候那怪人讲了,若是你不要我,便将我拆了喂狗,求你收了我吧。”
天九哼了一声:“在此处我见得多了,先把你拆了倒是对你好些,有许多活生生的便被大狗撕了,那又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