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宁抄起药箱就要往外冲,却被张娜死死拽住衣袖。她发髻散乱,素色襦裙沾满煤灰:"我刚从济世堂回来,他们在转移最后一批野料豆,马车往北山去了!"北山悬崖下的深潭暗流汹涌,若野料豆被沉入潭底,清平镇半数患者的药方都要断了根基。
马蹄声在青石路上敲出急促的鼓点。王宁与林婉儿策马狂奔,月光在剑刃与药锄上流淌成银河。转过山道时,他们看见孙玉国的马车正在悬崖边急刹,刘二狗和郑钦文正将麻袋往潭边拖,水花溅起的瞬间,王宁瞥见麻袋上醒目的"百草堂"字样——那是孙玉国最后的栽赃手段。
"住手!"林婉儿凌空飞跃,长剑直取刘二狗手腕。郑钦文趁机甩出铁链,却被王宁甩出的药锄缠住。金属相撞的火花中,孙玉国突然掏出匕首,抵住自己脖颈:"王宁,你若再往前一步,我就把这些毒豆子全倒进潭里!"他发丝凌乱,锦袍沾满泥浆,眼中却闪着癫狂的光。
僵持间,山道突然传来杂沓脚步声。数十名村民举着火把赶来,火光将悬崖照得亮如白昼。李大叔拄着拐杖站在最前,腰间还系着用野料豆治好腰痛时王宁送的护腰布带:"孙玉国,你毒害乡亲、烧毁典籍,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人群中爆发出愤怒的吼声,惊得崖边碎石簌簌滚落。
孙玉国的手开始颤抖,匕首在月光下划出危险的弧度。就在这时,张阳药师突然从人群中冲出,手中端着冒着热气的药碗:"孙掌柜,你这半天夜里盗汗、腰膝酸软,怕是早被野料豆的毒伤了肝肾。这碗解药......"话未说完,孙玉国突然狞笑一声,挥刀斩断麻袋绳索。
千钧一发之际,王雪不知何时绕到潭边,纵身跃入刺骨的潭水。她的指尖堪堪勾住最后一个麻袋,却被湍急的暗流卷向深渊。林婉儿的长剑"嗖"地钉入崖壁,借着绳索倒挂而下,在王雪下沉的刹那拽住她后领。水花炸开的瞬间,王宁甩出的药锄勾住麻袋提手,三股力量同时发力,将浸透的麻袋拖上崖岸。
湿漉漉的野料豆从袋中倾泻而出,在火把照耀下泛着乌黑的光泽。张阳药师捡起几颗仔细端详,突然惊呼:"这些豆子......是用古法炮制的珍品!"原来孙玉国在纵火前,偷偷将济世堂珍藏的陈年野料都混进了赃物。人群中爆发出惊叹,孙玉国却如遭雷击,瘫坐在地喃喃自语:"不可能......我明明......"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警哨声由远及近,药监局的执法队举着火把封锁山道。孙玉国被押走时,王宁走上前,从药箱掏出一包草药:"你肝肾已伤,这方子......"话没说完,孙玉国突然啐了一口:"假慈悲!有本事就用野料豆毒死我!"王宁沉默片刻,将药包塞进他掌心:"医者治病,也治人心。"
回程路上,村民们自发组成人墙,将百草堂众人护送回家。王雪裹着张娜递来的棉被,牙齿还在打颤,却指着天上的圆月笑:"哥,你看,野料豆熬的药汤,是不是就像月光泡的?"王宁抬手抹去她脸上的水珠,目光望向镇口新立的野大豆保护碑——那是村民们用整块青石凿成,碑文上的"济世救人"四字,在火光中熠熠生辉。
而济世堂废墟上,一株野大豆藤蔓正悄然破土。它的嫩芽穿透焦黑的瓦砾,在晨露中舒展叶片,仿佛在诉说着:有些东西,越是历经风雨。野料豆传奇
春雪初融,清平镇的石板路蒸腾着湿气。百草堂门前,王宁正踮脚更换褪色的匾额,青布长衫下隐约露出腰间缠着的护腰——那是李大叔痊愈后亲手缝制,针脚间绣着野大豆的藤蔓纹样。王雪蹲在门槛边,将新采的野料豆铺在竹匾上晾晒,阳光穿过豆粒,在她新换的靛蓝裙裾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王掌柜!"远处传来急切的呼喊。药商钱多多拨开晨雾跑来,锦缎马褂沾着泥点,怀中却死死护着个檀木匣子,"省城药行传来消息,有人拿着发霉的野料豆当正品售卖,还打着清平镇的名号!"他喘着粗气打开匣子,几颗表皮皱缩、泛着白霉的豆子滚落在地。
王宁瞳孔微缩,指尖摩挲着豆子表面的青斑——正是孙玉国当年使用的三氯乙烯浸泡痕迹。张阳药师闻声赶来,放大镜下,霉斑边缘呈现出诡异的荧光绿:"和三年前那批毒豆的特征一模一样!"话音未落,林婉儿手持飞鸽传书疾步而入,素白信笺上字迹潦草:"孙玉国越狱,去向不明。"
夜幕笼罩清平镇时,百草堂后院亮起如昼灯火。王宁展开泛黄的《雷公炮炙论》,烛火在"野料豆九蒸九晒"的批注上跳跃。张娜将蒸好的豆子倒入石臼,木杵撞击声中,混着当归、枸杞的药香弥漫开来。"当年孙玉国栽赃时,特意破坏野料豆的炮制流程。"王宁抓起一把成品,黑亮的豆子在掌心泛着温润光泽,"这次,我们就用最正宗的古法,让世人看看野料豆的真容。"
三日后,省城药材博览会上,百草堂的展位被里三层外三层围得水泄不通。王雪绾着利落的发髻,身着绣着野大豆纹样的月白襦裙,正用银针挑起一颗野料豆:"诸位请看,真品野料豆表面有天然蜡质层,遇热则化,假豆......"她将豆子投入沸水,转眼间,水面浮起层浑浊白沫,而另一碗中的正品却只泛起淡淡豆香。
人群骚动间,角落里突然传来冷笑。孙玉国裹着黑袍现身,面容消瘦,眼窝深陷,却仍强撑着跋扈:"不过是雕虫小技!我倒要看看,王宁你敢不敢用野料豆现场开方?"他猛地扯开衣襟,露出布满红疹的胸膛,"我这肝肾衰竭之症,就是被你那野料豆害的!"
王宁神色不变,取出银针为他诊脉。指尖触及寸关尺时,眉头突然紧皱——孙玉国脉象虚浮,却暗藏诡异的滑脉,分明是服用了相克药物。"张阳,取三克野料豆,配五味子、芡实。"他话音刚落,孙玉国突然剧烈抽搐,嘴角溢出黑血。
"杀人了!"人群炸开锅。钱多多突然冲出来,死死按住孙玉国的手腕:"孙玉国!你买通我的账房篡改药单,用相克的甘遂混进野料豆,别以为我不知道!"他扯开怀中包袱,露出带血的账本,"这三年,你一直在暗中收集发霉野料豆,就等着今天栽赃!"
混乱中,林婉儿的长剑抵住孙玉国咽喉。他却突然狂笑,从怀中掏出个瓷瓶:"王宁,你以为救得了所有人?这瓶毒豆粉......"话音未落,王雪突然掷出药锄,锄柄精准击中他手腕。瓷瓶飞向半空的瞬间,张娜抄起药罐,将滚烫的药汤泼向毒粉。白汽蒸腾间,刺鼻的化学气味与药香剧烈碰撞,最终化作袅袅青烟消散。
"带走!"药监局的执法声响起时,孙玉国已瘫倒在地。王宁蹲下身,将一剂安神药塞进他掌心:"当年在悬崖边给你的方子,你终究没试过。"孙玉国颤抖着攥住药包,浑浊的泪水滴落在"疏肝益肾"的药方上。
半年后的清明,清平镇郊的野大豆保护区,新立的石碑上刻着"药德永传"四个大字。王宁带着学徒们辨认野大豆幼苗,叶尖的晨露折射着晨光。远处,康复的李大叔正教孩童们唱童谣:"野料豆,黑又亮,益肾养肝保安康......"歌声掠过层层叠叠的豆叶,与药铺传来的捣药声、碾磨声交织成曲。
张阳药师在新建的药材博物馆里,轻轻拂去玻璃展柜上的灰尘。里面陈列着当年与孙玉国对峙时的药锄、被泼污水的野料豆图谱,还有那封泛黄的证词。最显眼处,是王宁手抄的《本草纲目》批注,在"野料豆"条目旁,新添了一行小字:"医者仁心,药者赤诚,此乃传承之本。"
暮色四合,百草堂的灯笼次第亮起。王雪望着货架上整齐排列的野料豆,突然转头:"哥,你说孙玉国在牢里,会试着喝那副药吗?"王宁笑着将新制的药香挂在门楣,野大豆纹样的流苏随风轻摆:"种子若落在土里,总会有发芽的一天。"
月光爬上屋檐,照亮镇口那株最古老的野大豆树。它的藤蔓缠绕着百年药香,在春风中舒展新叶,仿佛在诉说着:有些坚守,如同野料豆的药性,历经岁月淬炼,终会沉淀出最醇厚的光芒。而这份关于药材、关于人心、关于传承的故事,也将在清平镇的晨钟暮鼓里,永远流传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