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我可实在没有脸皮再吐槽他不讲卫生,邋里邋遢了。
反倒觉得自己这个一国之君,当的实在是不称职。
"陛下!"
田文镜突然转身,那张布满皱纹的脸上涕泪纵横,混合着尘土在脸颊上冲出几道沟壑。
他颤抖的手指指向衙门外——几个面黄肌瘦的孩童正趴在石阶上,舔舐着昨日雨水积成的小水洼。
"陛下!您也是亲眼所见到的啊!"
他的声音嘶哑得像砂纸摩擦,"昔阳县的百姓已经饿得吃土充饥了!要是再找不回被贪官藏起来的粮食......"
话到一半突然哽住,喉结剧烈滚动着,像是要把涌上来的悲愤硬咽回去。
他猛地脱下右脚的官靴,露出磨得血肉模糊的脚底板。
那靴底早已磨穿,露出个鸡蛋大的破洞,边缘还沾着暗红的血迹。
"微臣不是不知礼数......"
他笨拙地想将靴子重新套上,却因手抖得厉害,几次都没成功,"可每耽搁一个时辰,就可能多一户人家卖儿鬻女啊!"
我下意识后退两步,那靴子里飘出的气味实在令人窒息。
但看着老臣佝偻着腰穿鞋的模样,心头突然像被针扎了一下——他袜子的大脚趾处打着补丁,针脚歪歪扭扭,一看就是自己缝的。
"去吧去吧!"
我连连摆手,既是被臭味熏的,也是怕自己心软的模样被瞧见。
田文镜手忙脚乱地系好靴带,突然挺直腰板行了个标准的大礼。
阳光照在他花白的鬓角上,那些藏在发丝里的草屑显得格外刺眼。
"微臣此去,定不负陛下所托!"
他的嗓音突然洪亮起来,惊飞了檐下几只正在筑巢的燕子。
常听老人们说,燕子从来不在落败的人家筑巢。
放眼整个昔阳县,要说富庶之家,恐怕要数这昔阳县的县太爷的县衙了。
田文镜缓缓转身,他那件沾满污渍的官袍被春风吹的鼓起,像面褪色,却不退魂的战旗。
慕容卓突然解下自己的墨色斗篷,几步上前披在田文镜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