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一愣,盯着赵延年看了片刻,突然大笑起来。笑了一阵后,他又撇了撇。
“朕还以为你潜心修道,不知男女之事,原来一样会动性啊。”
赵延年苦笑。“臣修行不够,道心未固。”
“你也别不好意思,就算是留侯张良,也有被人逼着饮食的时候。”天子背着手,从容而行。“娶亲吧,你正当年少,又是封君,想必愿意嫁给你的少女会很多。就没有看中的吗?”
“暂时还没有。”赵延年老老实实的说道。
在天子面前,他一向坦诚,尽可能不说假话,以免将来说漏嘴。
一个谎言要用十个谎言去掩饰,太麻烦。
“要不娶个翁主?”天子转头,打量着赵延年,眼神戏谑。“刘陵还关心你呢。若不是朕有旨意,绝不会让你这么清闲。”
“门不当,户不对,臣侍候不起。”
“这有什么门不当,户不对的。”天子不屑一顾。“以你的身手,下次出征,再立战功,千户侯何足道哉。就算是现在,只要你愿意,想嫁你的翁主也不止一个。可惜朕的女儿都太小,要不然让你尚公主也不错。”
赵延年吓了一跳,连忙摇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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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沉下脸。“怎么,连公主都看不上?”
赵延年哭笑不得,觉得这事不能再扯了,越扯越麻烦。
真要是天子下诏,让他尚公主,他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
“算了,算了。”天子甩甩袖子,主动岔开了话题。“你就别告假了,去一趟河西吧。”
赵延年心中一动,立刻答应。“唯!”
天子眉梢轻挑。“知道去河西干什么吗?”
赵延年也不掩饰。“臣大概能猜得到。”
“你觉得可行?”
“臣以为非此不可。”
天子看了一眼霍去病,来了兴趣,就在一旁的栏杆上坐下了,腿架在汉白玉的栏杆上,露出两条光腿。“说说,上次明明有机会,你却拦着去病,现在怎么改主意了?”
赵延年垂下眼皮,尽可能避开那两条毛乎乎的龙腿。
“当时不赞成,正是因为霍侍中。如果只有臣,或许就去了。”
“这是什么话?”天子不解地盯着赵延年。
霍去病也有些惊讶,转头看着赵延年。
赵延年不慌不忙。“陛下息怒,容臣细禀。常言道,千军易得,一将难求。若侍中不同行,臣愿率那八百骑直扑浑邪王部,只要能重创浑邪王部,斩首过万,纵使全军覆没也是值的。若侍中同行,那就不一样了,全歼浑邪王、休屠王,尽收河西之地,也不能弥补侍中一人。”
“胡扯。”天子不假思索的说道。
霍去病也说道:“中郎言重了,去病岂敢以一身而误朝廷大事。若能取河西,万死不辞。”
赵延年也不着急,等他们说完了,才接着说道:“敢问陛下,若侍中有失,谁为陛下取河西之西?”
天子愣住了。“河西……还有西?”随即又反应过来。“你说的是乌孙、大宛?”
赵延年点点头,又道:“大宛以西,还有大好河山,东西万里。”
天子笑了,歪了歪嘴。“为了击溃右贤王部,出塞不过六百里,已经惹得群臣汹汹,还想取乌孙、大宛?本以为你忠厚,没想到你说起大话来,比那些胡商还没谱。”
赵延年也不害怕,反而笑了。“陛下可曾听说过罗马?”
天子仔细想了想,摇摇头。“实在想不起来。”
“臣在草原上,遇到几个蛮夷,他们自称来自葱岭以西的一片大草原,被罗马人击败,一路东行,成了匈奴人……”
赵延年将自己听到的消息,混杂着自己对罗马的了解,一一说给天子听。
天子听得入神,已经忘了初衷,不断追问细节。
霍去病也凝神静听,只是不敢打断赵延年和天子。
等赵延年说完,天子沉默良久,半晌才道:“天下之大,真是出乎想象。这么说来,朕和那井中之蛙又有何区别?”
“有区别。”赵延年说道:“陛下不是蛙,是真龙。大汉不是井,而是横贯天际的天河,只不过天外又有 一天罢了。陛下若能步步为营,不断西进,迟早有一天,我汉军铁骑可以跨过葱岭,与罗马争锋。”
天子眼神微闪。“如何个步步为营法?万里运粮,就算是竭大汉之力,恐怕也无能为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