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走了,许久之后,枯草团的两人才钻了出来,看着地上散落的财物,犹豫了一下,妇人把它们都收了起来,只是些碎银,即使用了,也不会有人查出这些银子的来历。
而这一举动,也表明她们会把今夜的事烂在肚子里,即使没有这些事,她们也不会说出去。
妇人收好从家里带出来的剪子,看着劫后余生的儿媳,惨然一笑:“念画,没事了,或许那位恩人就是冥冥之中,三七派来的。”
念画抱着妇人颤抖着,她是真的害怕,害怕那些人把自己带走,也害怕那个少年杀死人就像踩死一只蚂蚁那般。
“没事了,没事了,我们也回去吧,你爹还等着我们,还有九九在等着我们。”
过了许久,念画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妇人:“我还能回去吗,万一陈山的家里人找过来,发现我还在家,那怎么办?镇子里有好些人知道我已经被陈山带走了。”
妇人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安慰道:“先回家再说,大不了我们一家人离开小镇,去一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
......
小镇的破旧民房区,伍戈浑身是血的回到家里,看着两个小孩相拥而睡,也安心下来,找了一个角落,靠着墙壁坐下,忍受着身体的疼痛,缓缓睡去。
天上的明月滑动着,准备在另一头落下,镇子里静悄悄的,就连那头倔脾气的骡子在伍戈又抛弃它的地方,睡得死沉死沉,镇子里安静得可怕。
在那片破旧民房区的边缘处,那里也是小镇的边缘,一个年长者坐在一个屋头上,盘腿而坐,身子微微佝偻,看着天边将要沉下去的明月。
这时一个妇人也掠至此处的屋顶,在老者身边坐下。
“你的传人?”妇人平静的声音问道。
“谁?”老人那沧桑的眼眸中浮现出一轮明月,不是天上的明月倒影。
“你见过他了?”妇人又问了一句。
“谁?”老人依旧回答着一个字,此时他眼中出现了笑意。
云里云雾的一问一打,很快就让气氛冷了下来,过了许久,妇人才再次开口:“过不了这个小镇就要消失了吧。”
“看似一成不变的山川,在千万年间也不知道变化了多少次,跟何况这个小镇。”老人开口说道。“我也老了,时间,终究是一个难以战胜的东西,说不定哪天,小镇还没有消失,我也离开了。”
“该何去何从呢?”妇人不知想到了什么,看着夜空的视线忽然下垂,有些伤感。
“总是躲着也不是办法。”老人说道。
“躲着能宁静一些。”妇人悠悠地说道。“只要那些人一直存在,我们就永远得不到安宁,世人的偏见不消失,我们永远见不着光。”
“心中的成见是一座大山,有人像愚公一般,挖着这座大山,有人则不断往这座大山添石加土。”老人说道。
“听你这些道理让人发困。”妇人起身就要离去,在离去的时候,从怀里掏出一些铜钱,扔进老人身边的一个破碗中,发出清脆的响声。“天也快亮了,买点吃的去吧。”
“还真是吝啬。”老人嘟囔了一句。
“我有一大家子的人要养。”妇人没好气地回了一句。
老人呵呵一笑,道:“你那算一大家子人?那我这算什么?一大大大大大家子?”
妇人没有理会老人,也没有因为他的家境多给一枚铜钱,只是轻飘飘地丢下一句话:“那是你自找的,关老娘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