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着,王小鬼在伯母家总算没有饿死。
自古英雄多磨难,从来纨绔少伟男。
虽然王小鬼不是什么“伟男”,但这样折环境下,王小伟慢慢混成了“人物”。
——正是这段艰难困苦岁月,让王小鬼幼小的心灵留下挥之不去的阴影创伤和“图变”的一颗心。他在讨饭的时候不知道受了多少嘲讽和打骂,这些经历促成了他以后的心狠手辣。
西北的日头毒得能晒裂驴皮,十一岁的王小鬼缩在土墙根下,手指抠着墙缝里的碱霜。伯母的骂声混着擀面杖砸在案板上的动静,震得他耳膜发颤——晌午偷吃的那把炒豆,到底还是被发现了。
乌鸦掠过老槐树梢时,他听见了马蹄声。
三匹青骡子驮着缎面轿子拐进巷口,轿帘掀开的瞬间,王小鬼看见个戴金丝眼镜的老爷,鼻尖上的汗珠都泛着油光。真正叫他挪不开眼的,是轿子两侧跟着的三个刀客。羊皮袄子裹着精瘦身板,背后斜挎的长枪管在日头底下泛冷光。
为首的刀客转过头时,右眼窝黑洞洞的坑洞里还挂着血痂。王小鬼腿肚子直打颤,那人却突然咧嘴笑开,焦黄的牙齿咬住枪栓往后一扯,拉枪栓的"咔嗒"声像劈进脑他髓的闪电。
帅呆了、酷毙了,简直没法喻了!
当晚王小鬼躺在柴垛上,手指头在肚皮划拉长条。月光把镰刀影子投在土墙上,活脱脱就是他白日里见过的那杆汉阳造。他对着影子比划扣扳机的动作,指尖抵着肚脐眼"砰"地喊出声。
天还没亮透,王小鬼摸进灶房。案板上的切面刀还沾着一个葱花,刀刃映着灶膛火星子直跳。他抄起刀对着灶王爷画像比划,画上财神爷捧着金元宝的笑脸,跟昨个坐着轿子来收租的老爷一模一样。
哐当!刀背磕到酱油罐的动静惊醒了外间。伯母的木屐声啪啪砸过来时,王小鬼攥着刀把的手汗津津的,刀刃对准了门帘缝隙透进来的油灯光。
三个月后马家沟枪响那天,有人看见半大孩子扛着快拖地的长枪冲进团总大院。粮仓火光照亮山梁时,王小鬼正用袖口擦拭金丝眼镜,这是他从账房先生尸体上摸来的。镜片上映着冲天火光,他眯起左眼做了个瞄准的姿势——这次不用对着肚脐眼喊"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