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与蓝天交织的雪白地平线上忽然喷出两团白气。渐渐的,地平线上出现一个人。
那人穿着黑色的藏袍,另一只袖子已经脱下来了,露出外袍里米白色内衫。
雪原反射出来的光在他脸上的墨镜镜片里留下倒影。腰上绑着的绳子绷得笔直,绳子末端绑着一个人。他的重量已经完全被绳子承担,至少目前看起来强弩之末了。
“我说,你还行不行啊?别半路死了,到时候碰见你那个什么族长什么哥的,我还不好意思跟人家讲话啊。”
黑瞎子翻上身下这座小雪坡,身后的年轻人已经趴在地上开始大喘气了。
这人是他刚进藏的时候捡的,眼看着要活不起了。黑瞎子本来没想着救,藏区环境恶劣,往里面走只会更糟糕。人家跟着他,用不了多久就死了。
黑瞎子给他留了点水和食物,刚要迈开腿继续走,就感觉自己撅不动脚了。低头一看,一只手紧紧拽着自己的裤腿。不仅如此,原本趴在地上仿佛死了一样的人抬起头,露出一张看起来年轻但饱经摧残的脸。
这些东西其实不至于让黑瞎子带一个拖油瓶进藏。
真正让他犹豫且下定决心的,是年轻人的手。
他抓下自己裤脚的手,有两根奇长的手指。
黑瞎子见过那种手指。他在德国留学的好室友、好兄弟有一对差不多的手指。至于为什么说是差不多,因为张起灵的明显要比这位仁兄更“利落”些。
用语言很难形容那种落差感。只有亲眼见到,才知道黑瞎子所说的差距在哪里。
因为这只手,黑瞎子忽然改了主意。他停下脚步,蹲下来掰开年轻人的手指,并晃了晃自己的手。
“看得见吗?这是几?”
老实说,这种情况下讲这种话多少有点冷幽默。黑瞎子也不指望这位趴着的仁兄能积极正面的回应自己,然而这个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事与愿违。
仁兄抬起被掰开的手,比了个“一”手势说:“如果你问的是巴掌,那应该是一。如果你问的是手指,那应该是五。”
“如果问的是手掌移动了多少次……”仁兄喘了口气,显然有点说不动了。“我又饿又累又渴,头也很晕,大概率摔成脑震荡了。所以看不清你的移动次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