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渐沉时,官道尽头终于扬起熟悉的玄色旌旗。
沈栖月攥紧问梅的手,看见那队人马踏着落日余晖疾驰而来。
为首的战马喷着白气,马背上那个披着旧氅的身影,不是爹爹又是谁?
“爹爹——!”
沈栖月提起裙摆奔向官道。
沈思达猛地勒马,连身上的甲胄,都感觉柔软不少。
这位威震边关的将军竟踉跄了下马,铠甲碰撞声里伸出布满刀疤的手:“阿月,你怎么在这里?”
话未说完,沈栖月已经扑进他沾满沙尘的怀抱。
后面马车帘子"唰"地被掀开,谢云舒连斗篷都来不及披,发间金钗随着急促的脚步叮当作响。
“阿月……!”
她伸手去摸女儿的脸,指尖带着车厢里的温度。
却在触及沈栖月面颊时突然顿住——女儿比三年前出嫁时更瘦了,眼下还泛着青。
沈思达粗糙的拇指抹过女儿眼角,铠甲缝隙里的尘土簌簌落下。
他喉结滚动着,最终只低声道:“昼夜不停地赶路,终于见到我的阿月了……”
谢云舒突然把女儿搂进怀中,沈栖月闻到娘亲衣领间混合着药香与风霜的气息——那是娘亲常年为将士们配金疮药染上的味道。
“夫人当心凉着!”
身边的女兵捧着披风追下马车,沈思达却已解下自己的大氅裹住妻女。
沈栖月抬头见父亲甲胄下的中衣领子——那分明是她出嫁前绣的松纹,领口已经洗得发白。
她不喜女红,这是她唯一的一件绣品,上面的图案歪七扭八,父亲却如珠似宝。
沈栖月好想背过身去抹眼睛,却听见娘亲带着笑音的哽咽。
“阿月,手这么冰还等在外头……”
沈栖月把脸埋进娘亲肩头,她好想哭出声,但她还是忍住了。
爹娘已经非常担心她了,她怎么能让爹娘更加担心。
再抬脸,沈栖月笑意盈盈:“爹爹,娘亲,我已经在我们府上备好接风宴,我们赶紧回家吧。”
“好,我们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