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琏便是冷笑,“你们秦家人,果然没一个有良心的!你那帮子族人糊在你家里等你咽气,好吃你的绝户;可你也没什么两样儿,你姐姐身故,你竟然没有半点伤心!”
“就算她不是你一奶同胞的亲姐姐,可你们难道不是一起长大?她这些年没看顾你是怎的?亏你当日被我撵出学堂,还去找她诉苦告状,指望着她替你主持公道……可她身故,你竟半点都没有悲伤。”
贾琏越说越气,“你不仅不难受,你还在她出殡的路上,先调逗小村姑,继而又跟你那智能儿在馒头庵里鬼混!”
“若是旁人倒也罢了,终归所有的哀悼都只是做个样子,彼此礼数上过得去就行;可你却是当日她唯一的娘家人,你竟然也这般恬不知耻!”
秦钟咳嗽起来,显见是气息上涌,冲着喉咙。
可他明明没有话说,那这份儿激动就是他兴许还想笑!
秦钟本来就已经没有多少命,这么一咳,更是险些就死过去,再缓不过气儿来了。
贾琏转眸冷冷看着他,也不帮他拍拍,就这么森然地等着他自己平静下来。
不过可见秦钟并不想死,他自己的求生意念极强。
贾琏转头眯眼凝着他,“……或者我猜,你早知道,她还没死!”
秦钟这会子眼珠子猛然外凸,转头死死看住贾琏,再度如见鬼魅。
贾琏心中怀疑得以坐实,倒也没有太过高兴。
其实没什么难猜的,只不过这世人没人往这边想。对于他们来说,秦可卿死了就死了,没人心里希望这一切都是假象,于是也没人去仔细寻思这事情里的古怪。
秦钟这小孩儿,尽管有些冷酷无情,但是贾琏从一开始瞧着他,就知道这小孩儿至少是会做些表面功夫的。
他从初进贾府,在贾府众人面前就表演得乖巧懂事,看起来家教极好,就连老太太那样的人精儿都给骗过去了,要不然老太太也不能答应他跟宝玉走得那样近,甚至还一起在外书房里「读夜书」,也就是同宿。
可是这秦钟竟然在秦可卿出殡之时演都不演了,而且还就是在王熙凤这样的眼睛如刀的人跟前,这便着实说不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