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满土生土长,闭着眼也能摸上山,她不行。老宅后山那片坟地,葬了村里许多老人。没照明,她怕转迷路导致接她爹出意外。
没耽误多少功夫,却一路没撵到俞满影子。
顺着山路撒的新鲜纸钱,乱七八糟的脚印,她小跑找到俞婆婆坟头。果见俞满坐在坟前,头深深埋在两膝之间,脚边踢倒一对酒葫芦。
孤零零的,佝偻身影似与夜色融为一体。
她心莫名地酸楚一下。
走过去看了看,俞满一身酒味,两个酒瓶的酒水,全被喝干了。这是她爹十多年不舍得进口的珍藏。
俞菀然把火把插在地上,轻轻扶了下她爹肩头,小声唤。
“爹?”
俞满脑袋在臂弯里蹭蹭。半晌,缓慢抬头,用一双通红、布满血丝的眼睛看着她。
“然然,你怎么来了?山上冷,快回去吧!”
注意到闺女没动弹,他不由得解释:“爹就是睡不着,来找你爷奶说说话……”
俞菀然不知道该怎么劝慰他爹,解开心头的结。微一踌躇,一屁股坐在俞满身边。
“爹,您这样,爷奶见了会难过的!”
俞满摇头。酒意一阵上涌,清明的眼神,逐渐变得混乱。过了会儿,喃喃的,既像倾述,又像自语说道。
“你爷爷,生前最重视的是你大伯。你奶奶,一直觉得对不起你三叔。家里穷,害他入赘陈家,成了一辈子抬不起头来的赘婿。”
他泛红的眼圈,直勾勾盯住墓碑。
“在他们二老心目中,我才是最没用的那个!本来爹想着,这回说什么也要把你奶接去黄山县,让她好好享几年清福。”
他视线转向俞菀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