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下去的最大动力是老乡们的支持,”孙杰告诉我,“一次有个学生逃课,被他父亲揪着耳朵带回学校,当着我的面训那个孩子,‘老师教你认识那么多字,打死你都是可以的!’那时候我觉得,一切孤独、艰苦都值了。”
在随后去瓦古乡尼勒觉村的路上,经过一个不知名的小村子。
我们一行人停下来在村子里找水喝,这时,一个把红领巾当成头饰系在额头上的小女孩欢笑着从家里跑了出来,看到我们后脸一红,把额头上的红领巾摘了下来,又仔细地系在了脖子上。
女孩名叫阿格以作,去年尼勒觉学校扩建翻新之后,她为了得到读书的机会,每天往返于两小时山路之外的尼勒觉学校。她告诉我,红领巾是她最珍视的宝贝,村里的小伙伴们都羡慕她有一条红领巾。
我的那位在大凉山支教的朋友告诉我,虽然那里很多家长不重视教育,很多孩子在学校里调皮捣蛋,但是为了那些渴望学习,渴望走出大山的孩子们,他付出再多都是值得的。
今年春节前,他曾带了几个孩子回到老家山西,其中一个名叫额其尔布的男孩令我印象深刻。
额其尔布今年已经17岁,却刚刚开始读初一。因为父亲早逝,母亲身体不好,两个哥哥也已成家,他成为了家里的顶梁柱,读完三年级便辍学在家干农活。
然而随着成长,额其尔布听说了外出打工的乡亲们描述的外面的世界,也萌生了好好读书,将来走出大山的念头,去年不顾母亲反对,问一个叔叔借了500块钱,到大桥乡中心校报名上初中。
而跟着支教老师走出大山的这段时日里,看到了现代城市里的高楼大厦、飞机轮船,对比起自己家乡的贫穷落后,他坚定了自己的想法:要好好读书,考上大学,然后回到家乡教书,让更多的族人能够改变自己放羊种地的命运。
回到大凉山的额其尔布成为了学校纪律的“守护者”,他会严厉制止一切妨碍老师上课的行为,也会耐心劝阻喝酒、逃课、打架等不良行为。虽然学习基础较差,但是他以一个男子汉的担当,努力地追赶学习进度,最近这次期末考试,他所在的班级一跃成为年级第一,他的成绩也名列前茅。
可以说,大凉山的贫穷,并不仅仅贫穷在物资匮乏,更贫穷在观念落后。
在大桥中心校里,有一个颇受公益组织关注的“爱心学校”,收容了本乡500多个像苦依五木一样的孤儿。
凉山彝人热情豪迈,能歌善舞,却也沾染着吸毒、酗酒、斗殴等恶习,当地基础医疗服务极度薄弱,而彝人历史上又没有寻医问药的习俗,生病了就找“毕摩”(彝人宗教里的祭祀),种种原因造成大量孩子生活在破碎的家庭中——甚至从小就失去了家庭的关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