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有烟飘荡，天地间变得雾气漳漳，耳边不是会有诡异的声响。

七百人七百马，所有人都默不作声，只听见武器互击的刺耳声。

每当前方传来那凄厉的吼声，天地会三个字传入耳膜，众人都会齐声应和。

这一刻没有比天地会三个字更动听的，没有比那个熟悉的声音更亲切的。

陈凡有些疯狂，眼前时常闪现那些他看过的死人，高陵城下的修罗场，各种各样的奇怪死法。

幼年被人欺凌，爹娘的狠心话语，快饿死时的无助，所有心里潜藏的东西都在一一涌现。

唯一能让他保持清明的，就是身后跟着的大小姐，听着她应和自己的声音，听着她紧跟自己身后。

“天地会……铮铮铮”陈凡又一次发出凄厉的嚎叫。

“赫……”众人的应和声整齐划一，却又有点朦朦胧胧。

就这一刻，天地会众人已经奔驰了几十里，胯下的马匹已经大汗淋漓，口冒白沫。

陈凡知到不能在跑下去了，把马跑死，也跑不到无定河，也跑不出这浓浓雾气，若是在这雾气里有马跑散了就找不回了。

“天地会……收马……”陈凡回头大喊着，不断用手示意。

身后的人也在跟着传递命令。

马队奔驰起来，不是一下能停住的，何况还有大雾，众人又前冲了一阵才渐渐地收束了马速。

浓郁的雾气这一阵已经将太阳遮住，只有蒙蒙亮光透过雾气，让人知道方位。

这雾气有些阴冷，不沾衣衫，闻起来也没什么味道，只有战马扬起的尘土味儿，和众人身上的汗味儿。

陈凡将马匹交给董诚，带着韦浩和郝道仁，沿着队伍往后跑。

一边跑一边细数自己人的数量。

韦浩对江湖人熟知，队伍里这些后来的江湖人他都能熟知，胖子对黑青山难民熟悉，也能认个八九不离十。

三人从头到尾查了一遍，汇总下来，冷汗直流。

少了最少二百人，有江湖人，有天地会的人，最多的还是黑青山人。

天地会少了十多个弟兄，都是在队尾压阵的好手，陈凡让他们赶着黑青山这帮人，防止有人掉队，如今全没了。

江湖人只少了四个，一个一字电剑门的弟子，三个江湖散人。

黑青山少了谁郝道仁一时也不知道，只是大略看了眼人数，五百人最少也得没了二百人，妇女和孩子一个没留下。

三人只觉得周围到处鬼影重重，天上地下都没有安全的地方。

胖子不停地发抖，上下牙直打架。

韦浩脸色也不太好，握着剑柄的手指有些发青。

“所有人牵马前进，马匹以绳索相连，一边喂马一边走”陈凡沉声说道，向韦浩示意传令。

韦浩在人群中不断地传达着陈凡的命令，刚刚坐倒的众人纷纷起身。

没人置疑陈凡的命令，现下只有他能带大伙逃出去，这是天地会的共识，至于黑青山，没人在意他们了，爱信不信吧，跟着走就得了。

众人牵马而行，俱都神情紧张，马队失踪了这么多人，众人不可能不知道，这一刻大伙看向浓雾，直觉的雾气后面就是万丈深渊，森罗鬼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