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身旁心爱的女子身上那种特有的气息突然间特别清晰地传入金蟾鼻翼之中,那只紧紧地拉住自己臂弯的玉手,在此刻显得是那么柔弱,那么无助,金蟾突然明白,自从当年这个女子跟随在自己身边一路风尘踏波出海之时,她便义无反顾地把自己的一生、自己的所有托付给了自己,自己就是她的天,她的精神支柱,在她的世界里,自己便是唯一的支撑,不能有一星半点的疏忽,不能有一点一滴的大意,更容不得有一丝一毫的懈怠。否则,便意味着她整个精神世界的彻底崩溃,无法收拾。
他下意识地用眼睛的余光看看身边的女子,见到她眼神中流露出来的那种欣喜和安慰,心中突然间感动无比。她的神情是那样的淡定,似乎就算此刻与自己同生共死,乃是极为寻常之事,云淡风轻、理所应当。
情丝之坚,无物可断。
像当年一样,他突然觉得,自己和心爱之人在一起,天经地义,就算是当年的师父,又有什么权利阻止自己去爱一个人和被一个人爱?!一股热流从丹霞拉住自己的部位倏地散开,他觉得心口一热,不由自主地胸口一挺,空气中突然响起了一阵轻微的噼啪爆裂之声,在场众人突然间觉得自己的身体一边卸掉了一堵看不见的墙,不由自主地稍一摇晃,这才站定。
只见金蟾面色淡然,冲着一元子淡淡地打一稽首,然后恭恭敬敬地说道:“一元子前辈,虽说师恩深重,难以报答,不过,既然当初您已经决心把我逐出崆峒,甚至逐出中原,说句不该说的话,金蟾既然已经不是崆峒之人,而且已经投在月神门主手下,那是否便意味着崆峒的所有戒条都已经对我不起任何作用?更何况当初我离开崆峒之际,也曾经主动请缨,到距此三百余里之外的天龙潭除灭恶蛟,扬崆峒之名、为崆峒一门积累外功,更曾经为了驱逐前来崆峒挑衅的邪派修真而浴血奋战,甚至因此将修炼多年的气剑彻底毁坏,道法大幅减退。所以说我金蟾不敢说对崆峒有功,但总算对得起师尊当年的教诲之恩。况且直到今天,我也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师尊对丹霞这样深恶痛绝?我的同门师兄弟姐妹之间也有许多情投意合者,在您的默许之下结为夫妇,夫妇双修,为什么我和丹霞就不能?!再说当初我之所以选择离开中原,并不是因为要遵守崆峒给我立下的规矩,而是为了保护丹霞,难道说,当初这永世不入中原半步之说,是从我嘴里说出的不成?我当时只是迫于无奈,被迫离开而已!如今我和丹霞已经双双拜入幽月门下,与崆峒、昆仑再无丝毫关联,天下之大,我们要去什么地方,可并不需要别人插手!再说,这崆峒山乃是天下人的崆峒山,你们也只是借这片灵秀之地修行罢了,又岂能说这座名山就是你们所有?!我要和丹霞跟随一众同门还有门主一起来此游玩,倒也并不需要取得您的同意吧!”
这番话说得大气磅礴,气势如虹,个子矮小的金蟾昂头挺胸,直视着一元子侃侃而谈,毫无畏惧之色,这一瞬间,他的气势竟然盖过了一元子,使得这位崆峒掌教的气机也为之一滞,竟然有些说不出话来。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金蟾这一次异乎寻常的举动,竟然使得整个中台峰顶一瞬间鸦雀无声,包括丹霞在内,一干幽月门弟子向来都认为这金蟾生性内向,虽然深沉多智,单却不善言辞,然而今天的一番表现,却委实是让他们有些刮目相看。其中丹霞的感受尤为真切,她紧紧地拉着金蟾的手臂,秀丽的双眸之中热泪两行,滚滚而下。
她没有想到,这个一直在自己面前低眉顺眼柔声细气的男子,这个一直像一个因自卑于自己的容貌而对自己唯唯诺诺的男子,竟然也有这样慷慨激昂的一次陈词,竟然也有这样的勇气、这样的担当!而且她心里明白,他是在为了自己激昂、为了自己担当!为了不让自己受伤,他终于挺起了男儿汉铁一般的脊梁!
丹霞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竟然不顾一切地突然伸手抱住金蟾,低头在他的额头上用力地亲吻了一下,然后泪汪汪地看着他喜极而泣,似乎早已把周围的一切,包括那位须眉戟张的一元子全都忘到了脑后,天地风云间,就只剩下了这一对苦难情侣在默默相望一般。
一旁的一元子怒不可遏,正要说话,却被冷眼旁观的雀翎抢了先机,她冷冷一笑,娇声说道:“啊哟!我说各位,你们看这一对多情男女,情真意切,如胶似漆,可说是天生的一对,地配的一双,但是偏偏就有些人目生荆棘,容他们不下,你们说,这可不是无事生非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