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注意到黄药师瞳孔倏地收缩,玉箫力道却卸了三分。
潮水退去的礁石滩上,几只招潮蟹正举着螯足搬运冰粉结晶。
黄药师忽然翻转玉箫,用箫尾挑开赵轩腕间尚未消退的桃色经络:"赤练蛊混着南海血蛭卵,梅超风倒是舍得下本钱。"他指尖弹出一粒朱红色药丸,药丸撞在青铜门环上炸成雾状,竟将残留的蛊虫尽数引出。
赵轩望着那些在药雾中现形的赤红虫豸,突然想起《毒经》里"以毒攻毒"的篇章。
他试探着开口:"前辈用的可是东海鲛人泪淬炼的......"
"小子眼力不错。"黄药师广袖轻振,药雾凝成细流汇入玉箫孔洞,"当年在侠客岛,那白胡子老儿抱着酒坛哭诉三日,才换得三两鲛人泪。"他说这话时,嘴角竟浮起极淡的笑意,恍若冰封的湖面裂开道细纹。
阿碧悄悄松开发簪上缠绕的发丝,翠玉簪断裂处不知何时生出嫩绿的新芽。
她望着月光下对峙的两人,忽然觉得这场面像极了半月前在燕子坞——慕容复与吐蕃国师辩经至深夜,最后却并肩赏起了星图。
"你身上有七公的降龙劲。"黄药师突然扣住赵轩脉门,三缕真气如游蛇般窜入经脉,"三焦经里的枸杞味藏都藏不住。"赵轩差点笑出声,想起洪七公往烧鸡里塞药膳的古怪癖好,紧绷的后背不觉放松下来。
桃花岛主屈指弹开他衣襟上冻结的血块,转身望向正在融化的冰晶桃林:"西边礁洞里的《碧海潮生曲》石刻,刻着王重阳年轻时的批注。"他玉箫轻点,远处海面突然浮起三十六盏琉璃灯,灯光组成的天罡阵正缓缓旋转,"但真正的宝贝在阵眼珊瑚礁下——那东西沾着郭靖小子的傻气,看着碍眼。"
浪花拍打礁石的节奏忽然变得玄妙,赵轩发现每七次潮涌就会形成个北斗阵型。
他摩挲着怀中温热起来的残页,突然意识到黄药师这是在提点破解之法。
海风送来咸湿的水汽,其中竟混着淡淡檀香——就像那夜在终南山,古墓石门开启时的气息。
阿碧忽然轻"咦"一声。
她腕间的银链不知何时拼出个"巽"字图形,正与天罡阵的离位相合。
少女抬头欲言,却见黄药师广袖翻飞间,三片桃花瓣钉入她脚下礁石,恰好组成生门方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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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家的丫头。"桃花岛主背对着众人,声音混在海浪里听不真切,"你袖中那支判官笔,该沾沾墨了。"阿碧浑身剧震,藏在袖中的鎏金笔杆险些脱手——这是她混入参合庄十年都未被人识破的秘密。
赵轩望着海面上渐次熄灭的琉璃灯,突然明白这场试探早在他踏浪登岛时便已开始。
当最后盏灯沉入海底时,黄药师的身影已消失在桃林深处,唯有玉箫余音在枝头缠绕:"子时三刻的潮水会打开龙门石,小子,你身上的九阴真气可比周伯通那厮顺眼些。"
月光将青铜门上的蛟龙投影拉长,龙须恰好指向岛屿西侧某片暗礁。
阿碧弯腰拾起块闪着荧光的珊瑚碎片,发现背面刻着半阙《水龙吟》,墨迹还是新鲜的潮水蓝。
"公子看这字迹......"她话音未落,赵轩突然按住她手腕。
珊瑚碎片上的"白浪"二字正在缓慢渗出水珠,这些水珠沿着石纹汇聚成箭头形状,直指三百步外某块龟背状礁石。
夜枭的啼叫声穿过桃林,惊起几只白腹鲛鸟。
赵轩将染血的外袍抛向相反方向,看着它被突然卷起的旋风撕成碎片——那是黄药师留在阵中的最后道考验。
他握剑的手突然被温热触感包裹,阿碧不知何时已将雪蟾丸粉末涂在他掌心。
"慕容家的回礼。"少女眼睛弯成月牙,发间新生的桃枝竟开出两朵花苞,"公子可莫要辜负黄岛主特意放晴的月色。"她指尖轻点,赵轩腕间的桃色经络彻底消退,取而代之的是缕清凉如溪水的真气。
子时的更漏声从海底传来时,最后片积雨云悄然散去。
月光像银纱铺满海面,赵轩望着远处随潮汐浮沉的龙门石,忽然听见怀中残页与怀中某物产生共鸣的嗡鸣——那是三日前洪七公塞给他的,半块吃剩的桂花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