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逸站在一旁,目光在女儿和子婿之间来回游移。这位甄氏家主今日穿了一身深褐色直裾,头戴幞头,看起来比平日更为庄重。他双手拢在袖中,目光却不时瞟向袁绍身后的队伍,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皱。
甄逸一路将袁绍与甄姜送出城门,车轮碾过青石长道,仆从执旗开道,微风卷起旌旗边角。
“子婿,路上小心。”
袁绍恭敬行礼:“劳烦妇翁相送至此,实在过意不去。”
日光透过云层,洒在城外的官道上,两旁的杨柳轻拂,带来阵阵清香。甄逸的目光越过袁绍的肩膀,望向远处渐行渐远的随行队伍,若有所思。
袁绍察言观色,心知这位岳父大人必有心事,便挥手示意自己的亲随许攸:“子远,你先带人前行,我与妇翁还有些话要说。”
许攸会意,带领众人继续向前。
待队伍走远,袁绍做了个请的手势,“妇翁大人若有教诲,不妨到凉亭一叙。”
凉亭建在城外一处小丘上,四根红漆柱子支撑着青瓦顶,亭中石桌石凳被打扫得一尘不染。远处官道上的马蹄声、车轱辘声隐约可闻,却又如隔着一层轻纱,听不真切。
袁绍则与甄逸来到路旁一座八角凉亭中。
“妇翁有话但说无妨。”袁绍率先开口,语气温润如玉。
甄逸沉默片刻,终是缓缓道:“姜儿,俨儿,我就托付给你了。”
甄逸叹了口气,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玉佩:“姜儿自幼被我宠惯,性子不免骄纵了些...”
“妇翁多虑了。甄姜小姐蕙质兰心,能娶她为妻,是我袁绍的福分。”
凉亭四周安静得只能听见风吹树叶的沙沙声。甄逸的目光变得深邃起来:“本初,今日之言,出我之口,入你之耳。”
“我甄氏自先祖甄邯起家,至今已历十代。中山郡内,虽不敢说只手遮天,但也有几分根基。”甄逸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如今天下...恐有变故。”
袁绍眼波微动,却不露声色:“妇翁何出此言?”
甄逸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继续道:“将来若有风波,望贤婿能看在姜儿的份上,对我甄氏一族...多加照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