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大人莫急。”张梁从漆盒底层抽出一张帛书,“这是去岁南阳赈灾银的流向记录,很有意思。本该买粟米的钱,最后变成了封大人在邙山的别院。”
室内空气骤然凝固。封谞的护甲卡在竹简缝隙里,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檐下铁马突然叮咚乱响,像是有人在黑暗中发笑。
“张将军这是何意?”徐奉的玉镇纸不知何时已抵住张梁咽喉,冰凉的玉面贴着皮肤。
张梁纹丝不动,反而向前倾身。玉器陷入颈肉的瞬间,他袖中滑出一枚铜印:“中常侍徐奉私通冀州牧的密函,用印倒是精巧。”
“你在威胁我?”
徐奉如遭雷击。那枚错金银铜印是他去年遗失的私印,印纽上的螭龙缺了半角。封谞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肥白的手指死死攥住衣襟。
“其实...”张梁收回铜印,语气忽然缓和,
“陛下与家兄张天师是什么关系其实不用我说,你们也知道。”
“陛下需要太平道。党人把持州郡,世家垄断仕途,唯有我十万信徒可作天子剑。”
“不是吗?”
他说话时盯着灯罩上盘旋的烟痕,那形状恰似地图上的司隶地区。封谞注意到张梁左手始终按在腰间,那里鼓起的形状绝非短剑那么简单。
“五千万钱不是小数。”徐奉的玉镇纸在案上划出白痕,“陛下修西园、铸铜人,国库...”
“那就卖几个关内侯。”张梁突然提高声调,屋梁上的灰尘簌簌落下,“或者...”他压低声音,“把抄没党人的田产交予太平道经营。”
封谞的护甲在案几上刮出刺耳声响。他想起半月前皇帝在温德殿的密谕:“太平道可制衡党人”。当时他未在意,如今想来,那昏君竟早有计划。
“五日。”徐奉突然开口,声音干涩得像秋叶摩擦,“给我们时间筹措。”
张梁起身系好斗篷,阴影中露出半张冷笑的脸:“二位大人果然深明大义。”他走到门边突然回头,“对了,钜鹿的铜矿...很适合铸造兵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