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何进,刘宏的眉头又舒展开来。这个屠户出身的将军虽然粗鄙,但对皇室忠心耿耿,更重要的是,他妹妹何皇后深得自己宠爱。有这层关系在,何进绝不会背叛。
殿外传来更鼓声,已是三更时分。
刘宏忽然感到一阵疲惫,他揉了揉太阳穴,走向寝殿。途经铜镜时,他停下脚步,凝视镜中的自己——三十多岁的年纪,眼角已有了细纹,鬓角也隐约可见几丝白发。
“陛下,该歇息了。”贴身太监张让轻声提醒。
刘宏点点头,却忽然问道:“”张让,你说朕这个皇帝,做得如何?”
张让一惊,连忙跪下:“陛下乃中兴之主,文治武功,堪比光武。”
刘宏笑了笑,笑意却未达眼底:“是吗?那为何国库空虚,民不聊生?为何各地叛乱不断?”
“这...”张让额头渗出冷汗,“此乃奸佞当道,蒙蔽圣听之故。陛下近日整顿朝纲,必能重现盛世。”
刘宏不再说话,挥手示意张让退下。
他独自躺在龙床上,望着绣有龙凤呈祥的帐顶,思绪却飘向远方。
他记得十二岁那年被窦氏外戚选中入继大统时的惶恐;记得登基初期被外戚宦官轮流操控的无助;更记得十五岁时秘密召见张角,听师傅讲述"苍天已死,黄天当立"时的震撼。
“师傅说得对,这汉室气数已尽。”刘宏在黑暗中低语,“与其做他人傀儡,不如亲手终结它。”
次日清晨,刘宏早早起身,命人召何进入宫。当这位身材魁梧的将军大步走入德阳殿时,刘宏已换上最和蔼的笑容。
“臣何进,叩见陛下。”何进的声音洪亮,震得殿内回响。
“爱卿平身。”刘宏从御座上走下来,亲自扶起何进,“朕昨夜思及司隶防务,有些细节还需与爱卿商议。”
何进受宠若惊:“陛下尽管吩咐,臣万死不辞!”
刘宏满意地点头,引何进走到偏殿的沙盘前:“朕听闻黑山一带又有贼寇活动,爱卿以为该如何处置?”
何进粗壮的手指在沙盘上指点:“陛下放心,臣已派精锐驻扎孟津,贼人若敢来犯,定叫他们有来无回!”
“好!”刘宏拍案称赞,“有爱卿坐镇司隶,朕便可高枕无忧了。”
何进咧嘴一笑,露出参差不齐的牙齿:“陛下信任,是臣的福分。只是...”他忽然压低声音,“近日宫中传言,太平道活动频繁,恐有不轨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