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以阉制士

张让知道火候已到,膝行两步低声道:“老奴的意思是,袁氏比谁都清楚'月满则亏'的道理。若他们真敢有不轨之举...”他做了个投掷的动作,“陛下只需丢根骨头,饿狼自会扑上去撕咬。”

刘宏忽然轻笑出声:“还是让父狡猾,倒是把朕比作驯兽之人了。”

“若袁绍真有不臣之心呢?”

“那便再加封曹嵩为太尉。”张让膝行至天子脚边,像条训练有素的老犬,“曹家与夏侯氏联姻多年,而夏侯渊的夫人...”他露出残缺的黄牙,“正是袁术的妻妹。”

刘宏突然大笑,笑声震得梁上灰尘簌簌落下。

他弯腰拍打张让的肩膀,玄色龙纹广袖带起一阵松香:“好个驱虎吞狼!”笑声戛然而止时,天子眼中寒光乍现,“拟诏:袁绍领司隶校尉,曹操调济南相。”

张让叩首领命时,瞥见窗外掠过一道黑影。

他认得那是蹇硕培养的暗探,但此刻他选择沉默。老宦官心里明镜似的——当今天子就像掌中这盏琉璃宫灯,看似华美,实则轻轻一碰就会碎成齑粉。

当殿门重新关闭,刘宏长舒一口气,靠在了凭几上。

他伸手揉了揉太阳穴,目光落在案几另一侧堆积如山的奏章上——那里还有司徒袁隗关于减免赋税的建言,司空张温关于修缮太学的奏请,以及各地郡守的例行汇报。

“人人都想从朕这里得到些什么。”刘宏喃喃自语,“权力、财富、名声...”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案几,“却没人真正在乎这个江山。”

当夜,张让回到自己在宫外的宅邸,立即召来了心腹赵忠。两人在密室中低声交谈至深夜。

次日清晨,洛阳城中便开始流传一些关于皇甫嵩居功自傲的闲言碎语,而一名叫蹇硕的年轻宦官,则被秘密安排前往冀州军中“慰问将士”。

——

夕阳将广宗城头的残旗染成血色,袁绍按剑立于女墙之上,玄甲肩吞反射着暗红的光。

城下尚未清理的尸堆引来成群的乌鸦,聒噪的叫声与远处汉军营地的炊烟混作一团。

“大哥!”张飞老远喊道。

“大哥!张角的头颅明明是我们拿下的,为何要白白送给皇甫嵩?我们自己上缴朝廷,岂不是大功一件?”

袁绍侧目,随即轻笑一声:“三弟,急躁了。”

他伸手拂去张飞护心镜上的箭痕,动作轻柔得像在擦拭瓷器,“如今北军五校皆在我手,要那些虚名作甚?北军五校可比一颗腌臜头颅金贵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