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能感觉到空气里的灵力在疯狂涌动,像是暴雨前压得人喘不过气的闷。
司墨将她往身后一带,玄铁剑再次出鞘,剑鸣里带着几分肃杀;王侍卫重新抄起刀,刀身映着云无咎的红瞳,泛着冷光;孙勇士握紧长枪,指节捏得发白;白璃攥着她的手,指甲几乎要掐进她肉里。
云无咎的笑声越来越尖利,混着废后的呜咽,像无数根细针扎着众人的耳膜。
他的黑甲指尖缓缓抬起,对准沈清欢的咽喉:"太后说......要你死无全尸。"
沈清欢望着他身后翻涌的黑雾,突然想起母亲临终前塞给她的那方帕子。
帕子最里层缝着颗朱红药丸,是用天山雪蟾的毒腺炼的,能短时间提升功力,却会折损三年阳寿。
她的手悄悄摸向腰间的锦囊。
可还没等她摸到药丸,云无咎周身的黑雾突然暴涨!
那黑雾像有生命般凝成巨手,朝着众人当头压下。
沈清欢听见白璃的抽气声,司墨的低喝声,王侍卫和孙勇士的闷哼声,混着黑雾逼近时"呼呼"的风声,在她耳边炸成一片。
她望着那只遮天蔽日的黑雾巨手,突然想起前晚井底的刻字最后一句:"破局者,当焚尽千骨。"
千骨......
是那些死在萧太后手下的乐女的骨,是云无咎被抽干的生骨,是她自己这条命。
沈清欢的手指扣紧琵琶弦。
她望着司墨绷紧的后背,白璃泛白的指节,突然笑了。
"来啊。"她轻声说,声音被黑雾的轰鸣盖过,却像一把淬了火的刀,"我接着。"
云无咎的红瞳里闪过一丝慌乱。
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黑甲指尖微微发颤。
可不等他反应,黑雾巨手已经压到众人头顶。
沈清欢望着那团翻涌的黑雾,突然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她体内苏醒。
那是天音琵琶的力量,是母亲用命护下的琴魂,是那些死去的乐女托付的执念。
它们顺着她的血脉往上涌,在喉头聚成一团火。
她张开嘴,唱了起来。
不是任何乐谱上的调子,是母亲哄她睡觉时哼的摇篮曲,是乐坊里姐妹们缝绣时哼的小曲,是那些被萧太后碾碎的、最鲜活的、最热烈的、最不肯熄灭的声音。
黑雾巨手在歌声里顿了顿。
云无咎的红瞳闪过迷茫。
沈清欢的眼泪掉在琵琶上,混着未干的血,绽开大朵大朵的花。
她望着头顶的黑雾,突然想起白璃今天早上给她梳头发时说的话——用手语,很慢,很认真:清欢,你笑起来的时候,像春天的太阳。
她笑了。
黑雾巨手在她的笑声里开始崩解。
可就在这时——
云无咎突然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
他的身体开始膨胀,皮肤下凸起根根青黑的血管,像是无数条蛇在皮下游走。
黑雾以他为中心疯狂旋转,竟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连地面的青石板都被卷了起来,劈头盖脸砸向众人。
沈清欢被司墨护在怀里,玄铁剑在头顶织成密网,挡下乱飞的碎石。
她望着云无咎扭曲的面容,突然意识到——这才是真正的杀招。
萧太后养了他二十年,不是为了让他当乐坊总管,是为了今天,让他化作最锋利的刀,捅进所有阻碍她的人心脏里。
黑雾漩涡越转越快,连空气都发出刺耳的尖啸。
司墨的剑网出现了裂痕,王侍卫的刀被碎石砸出凹痕,孙勇士的长枪断成两截,白璃的绣帕被卷上半空,像片脆弱的蝴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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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欢望着那团几乎要吞噬一切的黑雾,突然想起井底琵琶弦上的刻字。
她摸出怀里的朱红药丸,仰头吞了下去。
热流从喉咙烧到四肢百骸。
她能听见自己的骨骼在"咔咔"作响,能看见天音琵琶的琴弦在自动震颤,能感觉到那些死去的乐女的声音在她耳边回响:清欢,别怕,我们在。
她推开司墨,踉跄着站起身。
天音琵琶在她怀里发烫,像是要与她的血肉融为一体。
她的手指按上琴弦,这次没有血珠渗出——她的血,已经被药丸的热力烧得沸腾。
"嗡——"
琴弦发出一声长鸣,像是龙吟,像是凤啸,像是千万人同时开口,喊出同一个名字:
音波如实质般撞向黑雾漩涡。
沈清欢看见漩涡中心出现了一道裂缝,不大,却像黎明前的第一缕光。
她的手指在琴弦上翻飞,一个音比一个高,一个音比一个急,像是要把毕生的力气都揉进琴里。
黑雾漩涡开始动摇。
云无咎的尖叫变成了呜咽,他的身体开始透明,像是被风吹散的雾。
那些被卷上半空的青石板"噼啪"落回地面,白璃的绣帕飘回她怀里,王侍卫的刀重新握稳,孙勇士捡起半段长枪,司墨的剑网重新织密。
裂缝越来越大,越来越亮。
沈清欢望着那道裂缝,突然笑了。
她知道,只要再坚持片刻,就能彻底撕碎这团黑雾,就能让云无咎解脱,就能让那些死去的乐女安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