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欢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前的夜色仿佛蒙了层薄纱。
何军师的身影在纱后若隐若现,他的情绪如翻涌的黑雾:得意、阴鸷、还有一丝迫不及待的亢奋——那是即将布下杀招前的雀跃。
"他在等援军。"沈清欢抓住司墨的手腕,指甲几乎要掐进他甲胄缝隙里,"魏先锋的人不是全部,西市南边的巷子里还藏着两队死士,何军师要让他们绕到咱们后方——"
"奶奶的!"刘将军猛地捶了下马鞍,"难怪那老匹夫退得痛快,原是想前后夹击!"
"白璃,秦侍卫。"沈清欢转向哑女,快速比画,"你带秦大哥去后巷,把草席堆到粮车旁,点着了往敌军旗上飘。
他们要烧咱们粮草?
咱们就烧他的士气!"白璃用力点头,拉着秦侍卫的衣袖就往黑暗里钻,发间的银簪闪了闪,像把淬了光的小剑。
"孙勇士!"她又转向联盟里最勇猛的黑面大汉,"你带三百人敲着战鼓往敌军正面冲,只喊杀不真打——要让何军师以为咱们急了眼!"孙勇士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得嘞!
咱这嗓子能吓破他胆!"
司墨的手掌始终没离开她后背,此刻突然收紧:"你呢?"
"我弹琵琶。"沈清欢摸出腰间的银弦,指尖在琵琶上轻轻一挑,清越的音波立刻劈开夜色,"何军师不是要乱我军心?
我便先乱他的。"
西市外围的火把突然剧烈摇晃起来。
何军师站在高台上,望着正面突然冲来的喊杀声,眉峰皱成刀刻的痕。
魏先锋拍马过来,腰间的玄铁刀还滴着血:"军师,那孙胖子疯了?
就三百人也敢冲?"
"虚张声势。"何军师眯起眼,"去把南边巷子里的两队死士调出来——"
话音未落,一阵诡异的琴音破空而来。
那音律似清泉突然混了沙砾,又像寒夜突然刮起穿堂风,刮得人耳膜生疼。
魏先锋的刀"当啷"坠地,他捂着耳朵嘶吼:"什么鬼东西?
老子耳朵要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