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基地的灯光白得刺眼,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和金属的冰冷气味。李旻浩在强效药物和自身顽强意志的作用下,短暂地清醒了过来。他躺在医疗床上,听着‘渡鸦’用沙哑而急促的语调,勾勒出那个近乎自杀式的最终计划。
潜入“零号基地”,那无疑是“上面”经营最深、守卫最严的核心巢穴。在四十八小时内,突破层层封锁,抵达能量中枢,启动‘夜莺之羽’,与那个试图降临的未知存在同归于尽。
简洁,直接,疯狂。生还率,无限接近于零。
李旻浩的目光越过‘渡鸦’,落在站在角落阴影里的林舒言身上。她换上了一套干净的黑色作战服,身姿笔挺,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即将奔赴的不是死亡,而是一场寻常的晚宴。只有她紧握的、指节泛白的拳头,泄露了平静外表下的汹涌。
“没有……其他办法了吗?”李旻浩的声音干涩,带着重伤未愈的虚弱。他问的是‘渡鸦’,目光却依旧锁着林舒言。
‘渡鸦’缓缓摇头,花白的头发在灯光下显得格外脆弱。“这是‘夜莺’推演的、唯一存在理论成功可能性的路径。牺牲,早已计入成本。”他的语气里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冷静。
李旻浩闭上了眼睛。成本。又是这个词。父亲的死是成本,母亲的“死亡”是成本,韩冰的牺牲是成本,现在,轮到林舒言了。而他,似乎总是那个被留下来计算成本的人。
“我和你们一起去。”他睁开眼,挣扎着想坐起来,却被肋部和腿部的剧痛逼得重重跌了回去,冷汗瞬间浸透了额发。
“你的身体状况,连站立都困难,参与行动只会成为拖累。”灰隼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他不知何时站在那里,抱着双臂,语气平淡地陈述事实。
李旻浩猛地看向他,眼中布满血丝。“那我就留在这里等消息?等着听你们成功或者失败的最后通告?”
“不。”回答他的是林舒言。
她终于从阴影中走了出来,步伐稳定,走到李旻浩的床前,低头看着他。她的眼神依旧冰冷,却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