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露出一张布满皱纹、眼神却精光内蕴的老者脸庞。老者穿着朴素的棉布褂子,是崔家的老仆崔伯。他先是飞快地扫了一眼炕上苏醒的吴道,眼中闪过一丝喜色,随即恭敬地对着崔三藤低声道:
“家主,汪清县那边…复兴镇金矿,出事了。”
“金矿?”崔三藤眼神一凝,“慢慢说。”
崔伯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悸:“矿上…闹邪祟了!不是鬼,是…是活物!矿工们私下里传疯了,说…说挖到了山神爷的守财奴!”
“守财奴?”崔三藤眉头锁得更紧。
“是!”崔伯咽了口唾沫,“据说…长得像羊,但头上生着四只角!皮毛是土黄色的,眼睛像铜铃,冒着红光!力大无穷,刀枪不入!专在矿洞深处出没,已经…叼走了三个矿工了!”
“叼走?”
“是叼走!”崔伯的声音有些发颤,“不是吃掉!那东西…那东西把人叼到矿洞最深处…然后…然后人就没了!只在原地…留下一尊…一尊泥塑的陶俑!和真人…一模一样!”
泥塑陶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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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道和崔三藤的瞳孔同时猛地一缩!
“土黄色…四角…力大无穷…刀枪不入…噬人化俑…”崔三藤口中喃喃,眼神锐利如刀,瞬间穿透了岁月的迷雾,直指某种古老而凶戾的存在。
她猛地转头看向吴道,两人目光在空中交汇,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凝重与寒意。
一个冰冷、带着上古凶煞气息的名字,同时在两人心头浮现——
《山海经·西山经》有载:“昆仑之丘…有兽焉,其状如羊而四角,名曰土蝼,是食人。”
汪清县,复兴镇金矿深处。黑暗潮湿的矿洞岔道里,一盏昏黄的矿灯挂在岩壁上,光线摇曳。
一个满脸煤灰、胡子拉碴的老矿工,裹着破旧的棉袄,正蹲在避风的角落,就着微弱的灯光,啃着一个冷硬的玉米饼子。他吃得有些急,不时警惕地左右张望一下,眼神里充满了恐惧。
“妈的,这鬼地方…真邪门…”他低声咒骂着,声音在空旷的矿洞里显得格外清晰,又带着回音,更添几分阴森。
突然,他咀嚼的动作猛地僵住!
滴答…滴答…
一种粘稠液体滴落的声音,清晰地传入他的耳中。不是岩壁渗水的声音,那声音更粘,更沉…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土腥气?
老矿工的身体瞬间绷紧,如同受惊的兔子。他僵硬地、极其缓慢地抬起头,朝着声音来源的方向看去。
矿灯昏黄的光晕边缘,矿洞顶部的阴影里。
一对拳头大小、闪烁着冰冷、贪婪、非人红光的眼睛,如同两盏来自地狱的灯笼,正死死地、居高临下地…盯着他!
那红光之下,隐约可见土黄色的、粗糙如岩石的皮毛轮廓,以及…四根弯曲、闪烁着金属寒光的…巨大犄角!
“呃…呃…”老矿工手中的玉米饼子“啪嗒”一声掉在泥水里,喉咙里发出嗬嗬的、被恐惧彻底扼住的声响,瞳孔因极致的惊骇而瞬间放大到极限!
那对红眼的主人,似乎咧开了嘴,露出森白尖锐的利齿,一股浓郁的、带着硫磺与血腥的土腥恶风,扑面而来!
他连惨叫都没能发出。
下一秒,昏黄的矿灯光影剧烈地晃动、扭曲!
只听到一声沉闷的、如同重物撞击的“砰”响!
然后,一切归于死寂。
只有那盏孤零零的矿灯,依旧在阴冷的矿洞岔道里,投射着昏黄摇曳的光。
灯光下,冰冷潮湿的地面上,散落着啃了一半的玉米饼子。
而在饼子旁边,在那片被阴影笼罩的区域里…
一尊由冰冷、坚硬、带着新鲜泥土气息的陶土塑成的矿工雕像,以极度惊骇的姿态,凝固在了原地。
雕像的面容,正是刚才那个啃饼子的老矿工,栩栩如生,连眼中那最后一刻的极致恐惧,都被永恒地烙印在了陶土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