彻底黑暗。
不知多久。黑暗被沉重剐蹭金属的声音划开。
声音由远及近,单调,重复,夹杂着沉闷的撞击和沉重的喘息。
一股浓烈的、混合着汗水、浓烈毛发油脂、
硫磺粉末和劣质金属熔炼后焦糊气息的风滚过林一的感官。
沉重的喘息声停下,一只裹着厚厚、浸透油污和黑灰的粗糙皮革护臂的大手,
猛地抓住林一残躯暴露在外的右脚踝,触感粗糙如同被砂纸打磨的岩石!
那只手的力量极大,如同铁钳!无视覆盖的凝固污物和下方裸露的破碎骨骼,狠狠拖拽!
哗啦!喀嚓!
林一僵硬如朽木的身躯被强行拖离倚靠的扭曲锅炉残骸,
在布满尖锐金属碎片和炉渣的地面剐蹭着前行!
被撕裂剥落的皮肉组织如同冷却的油脂,残留在锈蚀的金属轨道上。
断裂脊椎处翻卷出的神经束和碎骨在刮擦中发出细微却令人牙酸的碎裂声。
剧痛如同迟到的冰山撞向废船,狠狠砸入刚刚启动的感知。
他被拖行穿过狭窄的通道,光线依旧昏暗,却不再是绝对的黑暗。
墙壁上的油灯如同垂死野兽的瞳孔,闪烁着微弱、被浓烟反复摩擦成橙黄的光晕。
通道两侧堆叠着形态各异被熔毁扭曲的巨大金属部件——断裂的活塞连杆、
像被巨兽咬过而扭曲的齿轮传动轴、冷却凝结后如同凝固黑色血块的巨大坩埚残留物。
空气沉闷滚烫,每一次呼吸都如同吸入滚烫的铁砂混合物,灼烧着喉咙。
“第七个……残渣……分量还行……”
拖着林一的是一个身形壮硕矮人——准确说,是矮人矿奴。
他套着厚重的、几乎失去本色的皮围裙,上面沾满深褐色油污和暗红不明的污渍。
粗壮的上臂裸露在外,覆盖着浓密的铁灰色毛发和长期高温环境下形成的、如同烧焦树皮般的深色皱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