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此刻的哑巴,正坐在水泥厂的最高处,看着远处的城市。雪落在他脸上的疤上,慢慢融化。
他从怀里掏出张泛黄的照片,上面是个笑盈盈的女人抱着个孩子——那是他老婆和儿子。
“快了……”他喉咙里挤出两个字,把照片贴在胸口,“等我了结了这摊子事,就去找你们。”
雪越下越大,仿佛要把所有的恩怨都埋在下面。
可王浩知道,只要他心里的那点火不灭,这雪,就永远盖不住仇恨的根。
哑巴在水泥厂的破厂房里生了堆火,火苗舔着捡来的木板,噼啪作响。
他缩在墙角,怀里揣着那张泛黄的照片,指尖摸着儿子傻笑的脸,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这是他想儿子时的习惯,像头受伤的野兽在低鸣。
后半夜的风带着雪粒子灌进来,火被吹得歪歪扭扭。哑巴突然睁开眼,耳朵贴在地上听了听——不是风声,是皮鞋踩在碎砖上的“咔哒”声,不止一个人。
他抄起身边的钢管,悄没声地躲到堆成山的水泥袋后面。
火光里,七个黑影堵在厂房门口,个个穿黑大衣,手里拎着砍刀和短棍,为首的是个独眼龙,瞎了的左眼戴个黑眼罩,看着比王浩还凶。
“哑巴,出来吧。”独眼龙的声音像冰锥子,“浩哥说了,给你个痛快。”
厂房里静得能听见火苗的呼吸声。
哑巴没动,常年在刀尖上讨生活的直觉比谁都准,他数着对方的脚步声,听着谁的呼吸乱了,谁的重心放在左腿。
独眼龙见没人应,冲旁边的人使了个眼色。两个壮汉举着砍刀,小心翼翼地往里面挪,刀尖在火光下闪着冷光。
就在两人快走到水泥袋旁边时,哑巴突然从后面扑出来,钢管横扫过去,正打在左边壮汉的膝盖上。那家伙“嗷”地叫了一声,手里的砍刀飞出去,扎在火堆里,溅起一片火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