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清安每日除了以灵觉密切关注冰花气机的微妙增长,便是搬运周天,温养金丹。
在此地极致纯净的寒气环境中,金丹的旋转似乎比往日稍显滞涩。
裂痕处传来的不再是灼痛,而是一种稍显迟滞的冰封之感。
他以《神农百草经》的法门,引导着那一缕缕精纯的丹气,一遍遍抚过裂痕的边缘,试图理解这“道伤”在极寒下的另一种形态。
白鹤则成了这片冰雪天地间唯一的灵动。
它时而振翅高飞,在铅灰色的云层下盘旋,身影矫健;
时而敛翼落在湖心,单足而立,长喙梳理着被寒气浸润得愈发晶莹的羽毛。
黑玉般的眸子偶尔扫过对岸的冰花,流露出通灵的期待。
它与许清安心意相通,在这漫长的等待中,成了唯一的陪伴。
夏日,山外应是绿意盎然,此地却只有短暂的、不足以融化坚冰的微弱日照。
以及更频繁的、来自极北之地的寒流。
冰花的花苞似乎膨大了一丝,色泽转向更深邃的幽蓝。
内里光华流转的速度,在许清安的灵觉中,隐约加快了一分。
他偶尔会起身,在冰湖上信步而行,脚下冰层坚逾精钢。
五行针自他袖中滑出,在指尖跳跃,随着他的心念,引动周遭稀薄的五行之气,演练着种种玄妙的变化。
针尖划过虚空,带起细微的涟漪,却又迅速被无处不在的寒意抚平。
他这是在借此地环境,磨砺对法器的掌控,亦是对自身道境的一种锤炼。
秋风一起,山外层林尽染,此地却已提前步入严冬。
风雪更烈,时常将小小的洞府入口掩埋大半。
许清安挥手间,积雪自然滑落,洞内依旧清静。
冰花的花苞此刻已有海碗大小,通体如同最纯净的蓝宝石雕琢,光华内蕴。
好似随时都会破茧而出。
那凝聚的寒意,已让湖畔数十丈内的空气都呈现出一种肉眼可见的扭曲波纹。
白鹤似乎也感受到了那即将到来的蜕变,变得愈发安静。
多数时间只是静静立在许清安身侧,与他一同望着那冰花,如同两尊雪中的雕塑。
冬去春又来,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轮回。
四季在这片绝域失去了鲜明的界限,唯有风雪的强弱,以及那冰花苞日益充盈的光华,标记着时光的流逝。
许清安的须发眉梢,早已结满了细碎的冰晶,使他看起来宛如冰雪中诞生的精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