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个城市,五个人,五个看似毫不相干的动作,却像一部精密机械中同时咬合的齿轮,完成了一次无声的交接。
他们是旧时代的终结者,也是新时代的匿名奠基人。
中午十二点整,异变陡生。
从南到北,从东到西,全国十七个城市的“银杏记忆角”——那些由民众自发建立的,用以纪念公共事件中逝去者的街头角落——同时响起了一段无人署名的广播。
信号带着电流的杂音,断断续续,却无比清晰地传入每一个路过者的耳中。
“今天,我们不追悼过去,我们移交未来。”
这不是预录,更不是官方的直播。
北京的播报者是一位声音沙哑的出租车司机,他用车载广播占用了特定频率;上海的播报者是一位年轻的咖啡师,她用店里的蓝牙音箱公然播放;广州的播报者,甚至只是一群学生,用十几台手机同时外放,形成粗糙的环绕声……信号杂乱,语速不一,有些还带着浓重的方言口音。
然而,这无数道声音汇集在一起,竟带着一种奇异的共振频率,仿佛大地深处传来的沉重心跳,敲打在每个人的心坎上。
路人纷纷驻足,惊愕地抬头,寻找声音的来源,却只看到彼此眼中同样的震撼。
许文澜回到位于黄浦江畔的公寓,拉开厚重的窗帘,阳光瞬间涌入,将室内飞舞的尘埃照得纤毫毕现。
她走进书房,打开一个尘封已久的军用级硬盘阵列。
随着她的操作,屏幕上代表着“落叶计划”所有原始密钥、访问日志和核心代码的文件,被逐一拖入回收站。
她没有丝毫犹豫,按下了“永久删除”的按钮。
数据粉碎的进度条像一条贪婪的蛇,吞噬着过去数年间所有的心血与罪证。
做完这一切,她打开终端,输入了最后一行命令:“根权限移交给公众。”
然后,她按下了回车。
屏幕闪烁了片刻,仿佛系统在进行最后的确认与交接。
随即,弹出一行冰冷而简洁的小字:“授权成功。欢迎新管理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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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这一刻起,那个曾经由他们秘密掌控的、能够撬动舆论的庞大网络,彻底失去了它的“大脑”。
它不再属于任何人,而是属于所有人。
它成了一个公开的工具,一个去中心化的平台,未来是会被善用还是被滥用,已经超出了她的控制。
她关掉电脑,感到的不是失落,而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
几乎同时,赵小芸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阿姨,我把我奶奶的故事录好了,她说谢谢你,让她想起了很多快要忘掉的事。”赵小芸看着短信,没有回复。
她只是默默地将这个号码拉黑,然后打开手机备忘录,新建了一页。
标题她写下:《下一代的问题清单》。
沉思片刻后,她敲下了第一条问题:“你想让一百年后的陌生人,知道你现在最怕什么?”
林晚回家的路上,经过一所小学。
正是下午的课外阅读时间,从敞开的窗户里,传来孩子们稚嫩而整齐的朗读声:“每个人,都是历史的主播……我们的声音,会穿越时间,告诉未来,我们曾在这里活过,爱过,抗争过……”林晚停下脚步,靠在老旧的墙根下,静静地听着。
夕阳的余晖洒在她身上,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