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苏霓悄然回到了榕城。
她没有通知任何人,独自一人来到老年大学旧址旁的小公园。
那台被改装过的公共语音信箱,已经被孩子们当成了一个新奇的玩具。
她坐在不远处的长椅上,看着几个孩子围着机器嬉闹。
一个虎头虎脑的男孩好奇地按下了随机播放键,一阵熟悉的、压抑的哽咽声从扩音器里传了出来,那是多年前,小武的母亲留下的那段录音。
嬉闹的孩子们瞬间安静了下来,他们从未听过如此悲伤的声音。
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仰着头,小声地问身边的大哥哥:“她妈妈……后来哭了没?”
苏霓的心像是被轻轻地“蛰”了一下。
她坐在长椅上,夕阳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
她掏出那支录音笔,举到空中,按下了录制键。
这一次,她没有对准任何人。
风穿过梧桐树叶的沙沙声,孩子们渐行渐远的低语,远处的老人哼着跑调的《小燕子》,城市模糊的背景音……所有的一切,都被收录了进去。
这段音频的编号,被她手动设置成了SA,标题栏一片空白。
她只在备注里,轻轻敲下了一行字:“有些话,不必说完。”
深夜,许文澜的私人终端上,一条由“静音评估模型”自动发出的红色预警跳了出来。
警报指向一名偏远山区的女教师,数据显示,她已经连续八个月没有任何主动的录音行为,其个人社交媒体的互动数据也趋近于零,几乎成了一个信息孤岛。
“必须立刻派人去核实情况!”林晚在三人的加密通讯频道里,语气焦急。
“等等。”陆承安的声音沉稳地传来,“先别急。我查了她所在学校的关联数据,她教的那个班级,最近三个月,向平台上传了三十多段学生朗诵的音频,每一段的质量都很高。上传者,都是她的学生们。”
许文澜立刻调出了那些音频的原始文件,将频谱拉到最大。
在每一段清脆的童声朗诵结束之后,那看似空白的几秒钟里,都隐藏着一个极其微弱、若有若无的呼吸声。
平稳,而欣慰。
那是她。
她就在幕后,静静地听着自己的每一个学生,替她“发声”。
就在这时,三人的手机同时收到一条来自苏霓的短信,仿佛她能看到他们此刻的困惑。
“别去打扰她。有时候,最深刻的参与,就是让自己彻底消失。”
屏幕的光熄灭,许文澜看到系统日志的末端,一个新的事件编号E001009悄然生成。
它的标题栏是空的,状态一栏,只有三个字——正在孕育。
几乎在同一时间,数据中心的主服务器,毫无征兆地发出了一声低沉的蜂鸣。
许文澜的屏幕上,一个从未见过的新警报弹了出来,指向一个精确到小数点后六位的经纬度坐标,位置在云南境内。
警报的类型不是数据异常,也不是硬件故障,而是一个全新的分类:“地壳低频共振信号异常增强”。
那不是任何已知的语言,也不是单纯的噪音。
通过顶级传感器捕捉到的波形,像是一声来自地层深处、被压抑了太久太久的、绝望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