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最后一名队员,断后的铁柱,带着满身的疲惫和警惕,从那条被称为“一线天”的狭窄裂缝中挤出来,踏上磐石谷松软的土地时,整个“山鹰支队”完成了一次近乎奇迹的战略转移。然而,奇迹的背后,是体力与意志力透支到极限的代价。
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正从天边褪去,巨大的阴影从四周高耸的悬崖上缓缓滑下,如同幕布般笼罩了整个山谷。白昼的温暖迅速被山间夜晚特有的、带着湿意的寒意所取代。队伍静静地聚集在谷地中央,没有人欢呼,甚至没有人说话。连续数日昼夜兼程的艰难跋涉,穿越无人区的恐惧,背负沉重物资的艰辛,以及失去战友的悲痛,所有这些情绪混合着极度的生理疲惫,像沉重的铅块一样压在每个人的心头和肢体上。队员们东倒西歪,许多人几乎是靠着手中的步枪或同伴的肩膀才勉强站立。军装被汗水、泥浆和荆棘划得破烂不堪,脸上覆盖着厚厚的尘土,嘴唇干裂,眼窝深陷,眼神中充满了劫后余生的茫然和难以驱散的倦意。伤员们发出的压抑呻吟,在这片突如其来的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刺耳。
生存的问题,如同这迅速降临的夜幕一样,冰冷而现实地摆在面前:在哪里过夜?如何安置伤员?如何抵御寒冷和可能存在的危险?兴奋感早已被严峻的现实冲刷得一干二净。
林烽站在队伍前面,同样疲惫不堪。他感到自己的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每一声咳嗽都牵扯着酸痛的胸腔。但他不能倒下,甚至不能露出一丝一毫的犹豫。他是这支队伍的主心骨,是所有人的希望所在。他强压下喉咙里的干痒和身体里叫嚣着要休息的每一个细胞,用锐利的目光扫视着这片陌生的、在暮色中更显庞大而神秘的谷地。
“兄弟们!”他的声音因为干渴和疲惫而异常沙哑,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在渐渐沉寂的山谷中回荡,“咱们到了!这就是‘磐石谷’!这一路,千难万险,咱们闯过来了!现在,不是松口气的时候!天黑之前,必须把‘家’的架子搭起来!让伤员有地方躺,让大伙儿有地方避寒!听我命令!”
命令简洁而清晰,如同在疲惫的湖水中投入石块,激起了行动的涟漪。
“赵铁锤!”林烽点名。
“到!”赵铁锤挺直疲惫的身躯,声音依旧洪亮。
“带你的人,立刻侦察那几个最大的溶洞!重点排查有没有野兽窝、毒虫巢,确认安全!要快!”
“是!”赵铁锤一挥手,带着几名精干的侦察兵和始终沉默的“二号”,像幽灵般迅速扑向崖壁下那几个黑黢黢的洞口。“闪电”也低吠一声,灵敏地蹿了出去,它的嗅觉是最好的预警系统。
“李文!王婶!”林烽转向医疗组。
李文扶了扶歪斜的眼镜,王婶则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同时应道:“在!”
“带上医疗组,找!找一个干燥、背风、宽敞的溶洞,立刻建立临时医疗所!优先安置重伤员!检查伤势,处理伤口!”
“明白!”李文和王婶立刻组织人手,抬着担架,开始在赵铁锤侦察过的区域寻找合适的地点。
“老赵!”林烽看向经验丰富的老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