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令公的话音未落,秦渊已应声作答,言辞流畅间透着稔熟至极的笃定。
“倒是小觑了你。”裴令公眼中闪过一抹惊艳之色。
他眉峰微挑,旋即祭出惯用的刁难之法,从九经注疏到四史掌故,生僻问题如连珠炮般砸来。
不料秦渊应对自若,每一题皆不假思索、对答如流,言辞间毫无滞涩,那模样,竟似将经史子集融于血脉,张口便是典故,举目尽是学问。
场中众人早惊得目瞪口呆,果然是有依仗的,不过此人为什么如此博学,问什么都能答得出来,这是打在娘胎里就开始读书了吧,纵是把吃饭睡觉的功夫全耗在书上,怕也难精熟到这般地步吧?
莫姊姝此刻也早就愣住,喉头似是哽住了千万句话,不知如何表述,等缓住心神,只剩一个问题,那就是他究竟是怎么读的书,怎么做到如此博闻强识的。
崔伽罗也将目光凝在秦渊身上,久久未曾离开,看到他应答自如,一脸平静的模样,表情变得格外复杂。
谢山长早就反应过来,瞅见裴令公在瞅着他,顿时做了一副“一切尽在他掌握中”的模样。
“你究竟是何人?”裴令公目露疑色,这般年岁,比常人聪慧些尚可归为勤勉,可眼前人远超常理的博识,却叫他生平罕见。
他执掌中书省数十载,阅尽天下奇才,却从未见过哪个年轻人能将经史子集融于唇齿,自己抛出的问题,从正经九经到旁支兼经,乃至杂学野史,对方竟无一丝滞涩。
虽有几处见解与先儒注疏大相径庭,细品之下却逻辑自洽,言之有物,恍若胸藏万卷却不拘陈规。
“学生溧水村秦渊,江州雁榜一甲第六名。”
“莫要多言了,我来告诉他。”谢山长大手一挥,拱手笑道:“策安,我也不瞒你了,此人是我言传身教的弟子,只是身有残疾,所以从未示人。”
这话丢出去,众人皆面面相觑,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二人身份差距悬殊,怎么就成了师生关系。
一介庶民拜陈郡谢氏的谢子陵为师,这传出去还不知道人家会怎么说。